既然圣旨以下,即便是回京,也甩不开瓜尔佳兆德一行人。既然如此,兰远烟反而坦然接纳了这个护卫队。瓜尔佳兆德也不强求兰远烟现在就对他投怀送抱,来日方长,既然已经赐婚了,他有耐心,慢慢等。
兰远烟自己坐在一辆马车上,而谢卿宁和乐澜请坐在另一辆,他们算是被半控制的状态。不过忌惮扬州谢家和北京同仁堂的江湖影响力,一时间瓜尔佳兆德也不敢对他们如何。只是,几番相处下来,兰远烟早就看透了他的小人本性,如果不顺着他的心意,保不齐他会制造什么“意外”,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兰远烟喊停了马车,一旁的小跟班说是伺候,实则监视,忙上前问兰远烟有何吩咐。
“带我去见将军。”
被赐婚后兰远烟再也不曾搭理瓜尔佳兆德,如今主动提出见面倒是让小跟班着实意外,忙去将军的马车上传话。晴岚现在有了身孕和名分,也是个正经主子了,穿着打扮自然不凡。不过小跟班没敢多看,生怕暴露了。
晴岚喂了瓜尔佳兆德一颗冰镇葡萄,又用手借住瓜尔佳兆德吐出来的葡萄皮和葡萄籽,温柔和顺又娇娇柔柔,哪儿会有人不动心呢。
加上一两个月跟着兰远烟,也学到了不少,不管是化妆技巧,还是模仿兰远烟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都擅长得很。
瓜尔佳兆德也很喜欢,毕竟本尊那边给不了他一点好脸色。
“姐姐来了。”见兰远烟掀开帘子进来,刚刚醉卧美人怀的瓜尔佳兆德端坐起来,笑容如常,却十分讽刺。
“姐姐。”晴岚规规矩矩见礼,这一声“姐姐”让兰远烟觉得物是人非,之前的姐妹之称是相互依偎之情,现在姐妹是在提醒她自己的身份。
“晴妹妹照顾将军辛苦了。”兰远烟柔声道,“不像姐姐,想照顾将军,却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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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天下男人都逃不过“绿茶娘”的拿腔拿调,晴岚看到瓜尔佳兆德眼睛都亮了,恨恨地咬了咬下唇。
“妹妹怀着将军的身孕,实在不宜过于劳累,不如就去休息吧。”虽然是侍妾,可是在正妻面前也依旧是奴婢。晴岚看瓜尔佳兆德满心满眼都是兰远烟的模样,知道自己现在杵在这儿也只是碍眼,自讨没趣罢了。
自己模仿得再像又如何,兰远烟还不是三言两语就让将军魂不守舍,自己这个影子在本尊面前原形毕露,根本不够看。
从将军宽敞凉快的马车上下来,进了一个临时腾出来的小马车,里面还有几个箱子,晴岚气得差点砸碎手中的杯盏。
“那个贱人!我非杀了她。”
“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小跟班神不知鬼不觉也上了马车,“是谁惹娘子不痛快了。”
晴岚“哼”了一声,不搭理小跟班。小跟班忙哄着,“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娘子也不能动气。”虽然他和晴岚不过只有几次,但晴岚说自己找了蓉城的一位千金科圣手把过脉推测日子,孩子就是他了,他自然是喜不自胜。如此娇妻,加上给趾高气扬的将军戴了一顶绿帽子,小人得志的爽快让他在得知晴岚身孕后大醉了几场。
“娘子何必动气,京城里想兰远烟死的人还少吗?娘子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不妨……”小跟班做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手势。
晴岚心领神会,忙笑了起来。看晴岚笑了,小跟班便也欢喜。晴岚撒娇说想喝酸梅汤,小跟班自然欢天喜地地去寻。再走一会儿应该会到一个县城,不过他还是快马加鞭去买。
“这个蠢货。”晴岚的眸色暗了暗。她混在烟花之地,虽还保持着完璧之身,但对男女之事十分了解,自然会用写方法手段让自己不要怀上下人的血脉。
跟他仅有的两三次,也是觉得十分令人作呕,不如将军……不仅身体健壮又攻击性,而且十分懂得如何让彼此酣畅淋漓。
想到将军,晴岚不禁脸红,虽然情到深处将军总是低吼那贱人的名讳,但她全然不在乎。
等除掉兰远烟,小跟班也是断然不能留。
瓜尔佳兆德细细打量此刻眉目温柔的兰远烟。美人就是美人,生气也好,温柔也罢,都让人别有动心之处。
兰远烟缓缓道,“先前是远烟不识抬举,承蒙将军不弃,从此远烟此身便托付将军了。”
瓜尔佳兆德点头,但到底没有色令智昏到立马扑上去一亲芳泽。
“只是远烟看戏文本子里,才子总是会将自己母亲传给媳妇的玉佩、簪子等物交给佳人,你我二人被圣上赐婚已有十日,远烟却未曾收到……”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在生气,所以不理他???
瓜尔佳兆德觉得自己简直是块木头。
是了,女孩子要什么想什么,往往不会直接说。有时候她们的“不要”是“要”,有时候亦是真的“不要”,饶是他自诩最懂女人心,也有行差踏错的时候。
兰远烟眼里噙泪,真真是我见犹怜。
“这块玉佩,是母亲给父亲的护身符,征战沙场多年父亲一直随身带着,我是嫡长子,因此父亲给了我,也表达寄予厚望之心。我今日便将此物给姐姐,以表郑重。”
兰远烟双手接过,虽然真的很想砸了或者回到京城找个当铺卖了,但此物日后还有大用处,此时只能欢喜道,“原先我糊涂,涉世未深,以为一些杂草便是世间最好的男子,还好将军不起,让我知道将军这棵大树才是我毕生的依靠。”
瓜尔佳兆德生性情况,更何况男子哪有不喜欢女子崇拜了,尤其是兰远烟这种容貌极品的女子。
瓜尔佳兆德觉得自己快无法控制了,但又怕吓到兰远烟,只得道,“我待姐姐之心,日月可鉴,只盼早日归京,与姐姐成亲,从此夫妻举案齐眉,白首不相离。”
哄住了瓜尔佳兆德,至少一路上谢卿宁和乐澜请暂时安全,兰远烟又提出回到京城她会和谢卿宁好好说清楚断干净,让瓜尔佳兆德放心。只是,她想做他明媒正娶的妻,在正式成亲之前,虽然他们两心相悦也得恪守礼仪。
不愧是自己喜欢的女子。
是了,男子一边享受着晴岚这种女子撩拨起情欲然后发泄满足的快感,一边又要求女子端庄典雅冰清玉洁,让他们去征服。
“晴岚……她虽然一直伺候我,我也一直拿她当妹妹,可是她……我每每见到将军和她……我就胸口痛得无法控制。兆德,是我太善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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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忍心让他的心肝宝贝吃醋,当即表示自己不会再召见晴岚,只待她平安生产后就把她打发了,或给她多多的银钱,或给她另寻门户。若晴岚生了一儿半女,兰远烟不喜欢,便送到老家让远亲养着,不许进京惹她这个嫡母烦心。
“将军待我之心,我全然明白,可是如此,委屈了晴岚妹妹……”
“姐姐,我之前说的并非虚情假意,此生若得你,这些莺莺燕燕于我不过是,过眼云烟。除非云也。”是了,这也不代表瓜尔佳兆德就是说蜜语甜言哄人,也许此时此刻他的的确确如此想,不过,对于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说的每一个字,兰远烟都不行。
兰远烟笑了笑,“有将军这句话,远烟死而无憾了。”
晴岚,你背叛我就是为了这么个男人吗?我虽然曾经待你如亲妹,可是,我最恨背叛,你想要的,我轻而易举就可以毁掉。
兰远烟回到自己的买车,吃喝不愁,瓜尔佳兆德为了讨好她,送来的都是最好的,又有乐澜请给她的试毒针,她吃得也安心。
她仔细把玩那块玉佩,果真精致,日后定有用处。
酒足饭饱,不由地就睡着了。
梦里,回到了她与谢卿宁确定彼此心意的第二日,仿佛空气都是甜的。用朝食,只觉得粥是甜的,下饭小菜是甜的,下午一起研究妆品配方,看到谢卿宁连夜写出的“二十古方”和“十二时辰系列”的秘方,郑重交予她,欢喜得不行。
还有一个物件,是谢卿宁早就做好却没有给她的,一个白玉尺,用的是上好的新疆白玉,在脸上滚动可以保养容颜,如果搭配对应的面膏和眼部专用膏,效果更加奇绝。
白玉尺她爱极了,恨不能随身携带,时不时拿出来滚一滚,就仿佛谢卿宁的手温柔地拂过她的面庞,让她不禁面红耳赤,怪自己又在胡思乱想。
可是女子到了年纪,有了倾慕的君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晚上,他们又去了蓉城一家小酒馆,那叫酒馆也十分有趣,店里挂了许多喝酒的熊猫图,有醉卧竹林的熊猫,有打醉拳的熊猫,醉躺在酒缸里的熊猫……还有店名也有趣讨巧,叫“熊猫仙酒馆”,兰远烟当时就说她回到京城也要开一家“兰仙酒馆”,兰远烟这个仙女开的酒馆的意思。
谢卿宁宠溺地看着她,说好,回去就开,他负责投钱,她做老板娘。兰远烟还在想如何把妆品和酒馆的生意联系在一起,两个人不知不觉喝了好多。
“熊猫仙酒馆”有趣的酒不少,而且颇有江湖气息,什么“竹林醉”“借东风”“桃花酿”,最有趣的是一种酒摆成了棋盘状,有黑瓷酒杯和白瓷酒杯,黑色是梅子酒,白瓷是牛乳酒,十分别出心裁。
兰远烟一杯接一杯地饮着,大呼畅快,可手上的白玉尺突然不见了,变成了一块玉佩,那玉佩似乎有锋利的暗器似的,将她的手刮得血肉模糊,让她整个人都遍体鳞伤……
兰远烟猛地从睡梦中惊醒,马车刚刚停住,到了休息的驿站,今夜在此处过夜。
兰远烟的车帘被晚风吹开,她见到了梦中的那个人,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整个银河。
谢卿宁看到兰远烟一切安好,点点头,一眼万年,一切尽在不言中。
兰远烟低下头将手中的玉佩握紧。
三日后,就会抵达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