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涛正义的灵魂被那小贼折磨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不光吃早饭没胃口,晨会也心不在焉,等到值班开始,跟我没几句话就又绕上去了:“怎么就拿这种人没办法呢?”
“这不是你该操的心,”我劝他别再自寻烦恼。
“唉,”孙涛长叹一声,“要我看就算不能找他也得找他父母算账……”
“我靠,你这是执法犯法!”我提醒他别太出格。
“人家都干了还不许我说啊,要我说,现在这法律……”
“哎呀,国家大事以后再说,你先管我们这的小事吧!”看见屏幕上跳出新消息,我赶紧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怎么失火也找我们啊,不是归119管么?”点开消息后孙涛大惑不解。
“你们值班啊,老胡有事我过来顶一刻,”此时杨司令出现在窗口前。
“有人报火警我们要去吗?”我正好问他。
“那赶快哎,”杨司令进来看过警情就点我同行,“你跟我去!”
一出门就看见远处升腾起的一道烟柱,顺着这路标赶往火灾现场,路上正好和一队消防员打了照面,看着他们手提肩扛各种设备我不解地问:“消防车呢?”
“路上停的车太多了过不来!”其中一人无奈地回答。
进了小区,路边有居民给我们指出方向,等到了着火的简易窝棚前只见几条火舌正顺着栏杆向外舔舐,我刚要靠近就被滚滚热浪逼退。只听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消防员们立即投入战斗,有人拿着灭火器抵近扑火,还有人则忙着展开消防水龙。
“这火大的没得命咯,再烧都要烧到楼高头了!”几个看热闹的正长吁短叹。
“不要往上靠,”杨司令把他们赶到旁边后问,“这火怎么烧起来的?”
“可能是拾破烂的堆的东西烧着了吧,”有人告诉我们。
“什么时候开始堆的?”杨司令又问。
“不晓得哎!”旁边人都是一问三不知。
“那他人呢?”杨司令四下寻找着。
“出去了吧可能?”也没人说出个所以然。
大威力的消防水龙迟迟没发挥作用,几个灭火器无异于杯水车薪,急得我逮着一个路过的消防员就问:“怎么不喷水?”
“这边消防栓没水要到外面取!”他也对此无能为力。
这时一个骑三轮车的女人刚好回来,看见此景跳下车就不顾一切地要往里冲,杨司令一把拦住她:“不要进去!”
“你让我进去哎,东西在里头呢!”她失声叫着。
“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杨司令几乎把嘴贴在她耳朵上怒吼。
等消防水龙咆哮着扑灭明火,偌大的窝棚已经化为废墟,拾荒女人嘴里喃喃着:“都烧得啦?”
“你还讲呢,”杨司令指着三轮车上堆积的废品问:“你收废品啊办手续的?”
“这个我不晓得哎,我就是靠这个苦点钱吃饭呢!”她嗫嚅着不敢抬起头。
“为了点钱命都不要啦,”杨司令转过身,又指着周围的其他人对她说,“现在火是给灭得了,要是才将烧到人家家了怎么办?”
“是的哎,多危险哦!”周围人也顺着议论道。
刚刚进去检查余火的几个消防员出来了,杨司令问了他们几句后给拾荒女人让开一条路,她跑进窝棚,徒手就在还带着余温的灰烬堆里翻找起来。杨司令走到一旁空地上问围观群众:“她在这块收废品这么长时间了你们都没得意见啊?”
“有哎,我早就讲了废品摆这块早晚出事!”一个老头捂着口鼻告诉我们。
“那你们不举报吗?”杨司令问他们。
“这个嘛,人家做点生意也不容易哎,”他们这时候又有理由了。
“那就不要安全啦,”杨司令正说着,一抬头看见近处的电线上正晾晒着几件衣服,“这是哪家在电线高头晒潮衣服啊!”
“不晓得哎,可能是一楼的吧,”他们争着撇清关系。
“这个不怕触电啊,”说着杨司令走到离这最近的一栋楼的楼道口,在那他又发现了问题,“这楼梯高头的自行车是哪个的,堵到这块出了事了怎么办!”
“不晓得哎!”他们的回答还是这句。
“没得人要摔得的!”杨司令指挥我一道把车扔到外面,然后指着车质问他们,“你们这个楼道里头堆了多少这种东西,等失火了你们啊来得及跑啊?”
“是的哎,”他们嘴上表示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
“你们回去以后把东西拾拾干净,不要的就摔,下次再有人瞎搞该提醒提醒该举报举报,啊晓得啦?”杨司令苦口婆心。
这些人像电影散场般各自离开,刚刚的拾荒女人则手里攥着几张边角焦黑的纸币站在窝棚门口,临走时杨司令留了句话下来:“这尼玛不失火才有鬼呢!”
灰头土脸地回到办公室,一到前台孙涛就问我:“火灭了?”
“嗯,”我一屁股扎到了椅子上,“刚刚这边没什么事吧?”
“要报警的估计都去看失火了,”说着他就好奇地问,“到底火怎么烧起来的?”
“别提了,”我有感而发,“就他们那情况,哪怕下午又烧起来都不奇怪!”
“你赶快去洗一把,跑一趟身上全是味!”一旁的老胡催着我打理个人卫生。
“行,”我觉得老胡说得在理,填完出警记录就去把全身上下擦洗了干净。等再回来,站到感应门口就听见前台传来孙涛激烈的骂声,进去一看徐哥也在就问,“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