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城,鲤鱼村。
都说六月有着直率的性格,它有火热的情感,豪迈的气魄,还有孩子一样的情绪……
这不,前两天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结果昨天骤然一场狂风暴雨,给原本闷热的村庄带来了一丝丝凉意。
村里晚间的夜空繁星点点,因为被暴雨洗刷过,所以显得更加澄澈,空气也变得清新。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手里摇着蒲扇,走在寂静的夜里,风偶尔撩起她柔顺的发丝,让她感到格外清凉。
她叫实事,今年17岁,是这个村子里的隐形人,从小除了读书要出门以外,其余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
负苍的妈妈在负苍11岁的时候带着她来到了鲤鱼村,经朋友介绍认识了负苍现在的继父,并结了婚。
继父先前也结过婚,家里还有一个比负苍大了三岁的哥哥,这个哥哥从小就是个混混,在村里偷鸡摸狗、和村坊家的孩子打架,天天都有人来家里告状。
可继父不但没有好好教育他,反而还为他辩解:男孩子哪有不皮的!咱们都是几十年的村坊了,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你们说对吧!
随着负苍一天天长大,继父看她的眼神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眼睛经常若有似无的往她胸口瞧。
这一变化,逃不过负苍妈妈的眼,她嘱咐负苍不要穿那些裙子和过于暴露的衣服。
说起负苍的妈妈慕妍,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她有着独特的气质和魅力,若是不了解的人,怕是会误会她是哪家的官太太。
她是个非常神秘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是从何而来,故乡是何处。
“风楠?”
她听见身后有人叫她,便立即转身,随口应了一声:“哎!”
一个打着电筒,看起来和负苍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笑道:“真的是你呀!”
“云越……”负苍看清了来人,她是云越,是负苍的死党兼闺密:“你也出来歇凉了?”
“不是……”云越摇头:“我爸今晚出工,走的太急,手电筒忘带了,我婆让我给他送去。”
“那你快去吧!”
云越刚想说好,忽然之间想起一件事,遂问道:“风楠,你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我刚才路过你家,看见一辆好漂亮的小轿车停在门口。”
负苍点头:“是啊!他们傍晚就来了,说是有事情要跟我妈谈,这不,我妈怕我妨碍他们谈事,就把我赶出来了。”
云越听完,泯唇笑道:“我就说嘛!你平常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今晚出来歇凉了,原来是被人嫌弃的啊!”
负苍嘟嘴:“云越,你看看你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我被嫌弃你很开心是不是?!”
“没没没……”云越摆手笑道:“我只是比较惊讶而已,没想到兮姐也会有被人嫌弃的一天,着实让我感到意外。”
两人嬉笑着,丝毫没有发觉夜幕中,有两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她们……
两人在路边又聊了一会儿,负苍觉得时间越来越晚,便对云越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你也快去给李伯伯送电筒吧!晚了路上不安全。”
“好,那我先走了,你回家也要注意安全。”
“嗯!放心吧。”
目送云越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后,负苍便迈步走向回家的路,刚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好像是有人踩到了树枝,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
负苍还以为是云越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所以折返了回来。
可当负苍转身看见来人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爸,哥,你们回来啦!”她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父子俩,表情淡淡的说道。
继父和哥哥像是喝了酒,老远就闻到了让人作呕的气体:“风楠,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难道不害怕吗?”
“还行,我现在要回家了。爸,你们也赶紧回家吧!”
负苍想走,却被哥哥给截住了,哥哥拉起她的小手,流里流气的笑道:“风楠,你走那么急做什么?爸和我都在这里,你不用害怕。”
负苍心里腹诽:就是因为你们在这里我才害怕!
她用力的挣了挣被哥哥握着的手,不但没有挣开,反而让哥哥将她的手越握越紧。
负苍抬头,对视着哥哥色咪咪的眼睛,冷冷的道:“哥,放手,你弄疼我了。”
“风楠,你的皮肤好嫩,摸着好舒服,你就让我多摸一会儿嘛!”
负苍想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脱身呢?虽然妈妈教了她跆拳道,对付一个倒是没问题,可现在却有两个,以一敌二,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哥哥趁着负苍不注意的时候,乘机环抱上了她的腰,头埋入她的脖颈,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负苍的颈窝。
“爸,哥他喝醉了,你快扶他一下。”负苍语气格外清冷。
继父猥琐的笑了笑:“风楠啊,你哥喝醉了,作为妹妹,你应该照顾他才对。”
负苍看见这样的情景,觉得用不着再犹豫了,她用力的一推,把正享受着的哥哥推倒在了地上,大吼道:“畜生不配让我照顾。”
继父看着摔在地上的儿子,连忙大跨几步来到儿子身边,把他扶起。
哥哥被继父扶起来后,用力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待他稍稍有点清醒,看着负苍大骂道:“臭丫头,你竟然敢推老子!”
“哼!”负苍哼笑出声:“我有什么不敢的!别以为我好欺负,我告诉你,你爸斗不过我妈,你也休想斗得过我。”
“实事!”她这句话彻底的激怒了继父,负苍的妈妈是个武术高手,十几个彪形大汉都进不了她的身,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夫妻,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是有名无实的:“我儿子是打不过你,但是我们父子俩联手的话……呵呵,你应该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
“好啊!那就试试看,反正今天已经和你们撕破脸了,我现在也不用顾及了。”
他父子俩对看一眼,眼神交汇间已读懂对方的心思,两人同时向负苍冲了过去。
负苍摆出跆拳道格斗时的姿势,待到他们只有半米距离的时候,她一个前踢,踢向了哥哥的腹部,可没想到,她踢到的同时,继父抱住了她的脚,他的力气非常大,负苍挣脱不开,于是将另一只脚飞起,想要使用旋风踢。
但是哥哥趁她抬腿之前,猛扑向她,抱住了她的腰肢,负苍有点着急了,这样下去,只怕自己真的要输了。
“啊!”
挣扎中,负苍听见了哥哥一声惨叫,紧接着,她感觉到桎梏在自己腰上的手不见了,她再次旋身抬腿,一个旋风踢便落在了继父油光满面的脸上。
“风楠!”
负苍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她微侧转身,首先映入眼帘的两个男孩子。
他们两个看上去都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前一后的正在那里。
她先打量了一下站在前面的男孩子,他身着一件看上去很舒适的白色衬衣,搭配一条亚麻色裤子。
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就像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
她暗自咋舌,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她将目光转向第二个人。
在负苍打量着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那两个男孩子也在打量着她。
她穿着一套比较保守的夏季睡衣两个男孩心底微微一诧,从小就知道这小丫头很漂亮,没想到几年没见,五官艳绝的她美的竟有种要夺人心魄的感觉。
“风楠!”慕妍这一声,倒是把三个年轻人的思维拉了回来。
她跑到负苍身边,上下的打量着女儿,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呼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妈~!”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先前在那两父子面前的冷静,此刻看见妈妈,完全消失殆尽,小嘴一瘪,整个人就扑进了妈妈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慕妍轻轻的抚着负苍的背,语气十分轻柔:“风楠,我们可以回家了。”
负苍听见妈妈的话,猛地一下从她怀里退出一点:“妈,爸爸那边的事都解决了?”
“是啊!都解决了。”慕妍抬手把女儿微乱的头发抚顺,然后将视线投向那两个男孩子:“你看,爷爷特意让子墨哥哥和子尹哥哥来接我们回家呢。”
实事呼吸一掷。
白树!
季黛!
他们两个是兵戎许家的子孙,一个从军一个从商。
还没满二十三岁的白树已经是军区中最年轻的陆军大校,其父在同军区担任中将,母亲是军区医生。
季黛只比他小了半岁,他大学毕业以后就去了父亲的公司任职,为人冷逸,处事风格说一不二,工作起来从不给任何人留情面。
还记得小时候,子墨常住军区,没时间陪她玩,她就经常跟着子尹的屁股后面,硬逼着他陪自己玩游戏,可他总是绷着脸,说:“小孩子要少玩点游戏,对眼睛不好。”
结果负苍把救兵搬了出来,她哐哐哐跑到许爷爷身边,爬到沙发上,在许爷爷耳边说了几句话,许爷爷听完,笑着摸了摸负苍的小脑袋。
侧过身看着自己的次孙,道:“子尹啊,反正你现在也没事,不如就陪兮丫头玩一会儿呗。”
“爷爷,我……”子尹刚想说我还有事,话到嘴边,可看见爷爷轻轻邹起的眉头,硬是把话憋了回去。
从此以后,子尹的身后就多了一条小尾巴。
负苍的爷爷和许老爷子是战友,情同手足,当年负苍的爸爸在泰国协助当地可爱的人抓捕不法分子,本以为一举歼灭,没想到还是逃走了几十号人,为了报复负苍的爸爸,他们偷渡到大华,来到林家,把林老爷子给杀了。
等负苍和妈妈从许家回来的时候,发现林老爷子的身体已躺在血泊当中。
慕妍迅速捂住负苍的眼睛,忍着伤痛报了警,不久后,警察来了林家,封锁现场。
慕妍和负苍被他们送到了许家,与此同时,许老爷子又收到了负苍爸爸失联的消息。
老爷子意识到事情的危险,他怕那帮人再找慕妍母女的麻烦,于是他让人将她二人偷偷送到了与外界隔绝的鲤鱼村。
为了掩人耳目,慕妍才与继父结婚。
“小丫头,好久不见!”白树一双眼梢略长不是凤眸却甚比凤眼夺目的睿目里浮现一丝笑意,唇角轻扬。
“子墨,子尹哥,好久不见。”负苍微扯唇角,只说了这一句,便再无其他话语。
子尹心底微微一诧,以前她死活不肯叫他‘哥’,这次倒喊的极爽快。
“女孩子晚上出门要小心点,如果我们今天不在这里,你岂不是要被……”子尹皱眉,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谢谢子尹哥关心!不过这关心,似乎来的也太迟了。”如果他八年前能这样在乎她,那她也不会来到这里。
她喜欢他,从小就喜欢,喜欢的想要每天都和他粘在一起,就算被那群小伙伴说她像个跟屁虫也没关系……
自己离开b城的前一晚,给他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子尹,今晚八点,我在易爱路口等你,我会等你一整晚,不管你来与不来。
如果你来了,我会很开心,如果你不来,那我就死心。
那天晚上,她从七点半一直等到了早上十点,看着路口来来往往的人们,苦涩的笑了:子尹,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幻想。
泪水无声无息的落下,模糊了她的双眼。
11岁,她的感情还未开始就已夭折。
“风楠……”慕妍打断了负苍的回忆:“怎么能这么跟子尹哥说话呢,太没有礼貌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最喜欢和子墨、子尹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