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照片上停了停，言夏夜完全无感的翻看下一页，下下一页……
末了，她捧着这本足有一寸厚的资料，深深怀疑这份名单上汇聚了江海所有公子哥的私人情报。
只是这样想来，即便秦家家大业大，名单上的所有人也未必个个都贪图秦家的权势，所以……
悄悄咽了下口水，言夏夜哗哗的把资料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很眼熟的面孔很谨慎的道：“秦老，其他人我不敢肯定，但这位绝对是有女朋友的，前几天我还看到他带着女友来参加秦家的宴会。”
“那又如何？”
秦老丝毫不为之所动，干瘦的手指节奏性的敲打着紫檀木桌面，“只要你喜欢他，他一定会非常乐意和他的小女友分手。”
言夏夜哭笑不得的眨眨眼睛，捧着资料竟无言以对。
要不是秦老年纪不对，简直是霸道总裁的既视感有木有！
“假如你从这些资料上看不出哪个更讨你喜欢，接下来我会安排他们一个一个的和你见面，昨晚的安排却是有些唐突，而且你们这些年轻人肯定不喜欢在家里碰面，为了让你尽快挑出合适的人选，以后吴叔会作为司机跟着你，送你们去时下年轻人用来约会的地方。”
说着说着，秦老特别看了面露难色的言夏夜一眼，声音不高却重若千钧：“你是我的女儿，可惜却不再是个小女孩子，我自知时日无多，临死前不管动用什么手段，都一定要让你获得幸福不可。”
如此强求的方式能不能得到幸福暂且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倒是立刻带来了十分沉重的压力，令言夏夜吞吞吐吐的表达心意：“我知道，可我短时间内真的没准备好接受任何人，您的身体状态远远比同龄人好得多了，就算不这样着急，也还是能看到我得到幸福的。”
‘得到幸福’这四个字从言夏夜口中说出来，天然带了点怯怯的心虚。
曾几何时，她以为她的人生在进入监狱那一刻已经宣告结束，即便有找到宝宝的意念作为支撑，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出狱后的生活痛苦超乎她的预料，经过种种磨难之后，身体力行改变了她认知的不是别人，正是厉云棠。
他是她的贵人，也是她的劫。
虽然这样说或许有些厚脸皮，但是见识过厉云棠的高深莫测，她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随便找个其他什么人将就下去。
“孩子，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秦老沉默良久，浑浊苍老的眼瞳锁定言夏夜躲躲闪闪的眸光，淡淡道：“你这几天有没有注意到家里多了些陌生人？”
“见到过。”
“那些都是秦家的蛀虫，他们知道我这个老东西撑不了多久，于是天天过来探望，生怕我死的太快或者太慢，有损他们各自的利益。”
言夏夜愣了愣神，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家族内部的斗争。
垂眸思索片刻，她清美的小脸上多了一抹凝重，“是因为徐家的施压么？”
“不仅如此。”秦老长长的叹了口气，眉眼间尽是英雄末路的萧索，语气沉沉的令人心惊：“如果你早十年回到我身边，我愿意倾尽全力给你最好的，现在我依然这样想，却终究有些事是人力所不能更改的。”
江海之内，对于秦家的权势来说，仍然无法更改的只有一样——
言夏夜心底平添几分慌乱，清澈的水眸认认真真的端详了腰杆笔直的秦老，怎么看都不觉得这是油尽灯枯之前的状态。
难道秦焱说的是对的？
秦老只是太在意她这失而复得的女儿，在意到杞人忧天的程度？
种种揣测在心中掠过，言夏夜嘴上不说，心里却很珍惜和秦老相处的时光，并且任性的希望能维持到地久天长。
“既然这是您的愿望，我会好好去完成它，努力变得幸福。”
虽然心中对此还存在着无穷无尽的狐疑和困惑，可是当着秦老面前，言夏夜表现的十分笃定，还主动在资料里选了两个不熟悉的青年，“您别太担心了，我愿意按照您说的去做。”
反正厉云棠不在这名单之中，见面也不过是敷衍了事，只要让秦老觉得她有在努力就足够了。
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不大符合言夏夜一贯认真的性格，但秦老今日的表现实在不太对劲，一言一行都像是在交代后事，让她心里跟着难受起来。
除此以外，她想不到其他可以安慰秦老的方法。
秦老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微微颔首道：“好孩子。”
这么大了还能得到这种小朋友一般的夸奖，言夏夜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犹犹豫豫的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
“进来。”
房门打开的前一瞬，秦老脸上慈父般的笑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江海传说中的秦爷。
言夏夜颇为遗憾的抿了抿唇，很有眼色的率先离开，把空间留给秦老和他的下属。
沿着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言夏夜扑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给小云朵发了信息。
今天是周六，可小云朵还被老夫人霸占着，足足三天都没见人影。
很快，手机在掌心中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显示出小云朵的回信：“言言，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言夏夜自从经过白锦心那件事之后，开始对小云朵的行踪非常在乎，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怎么啦？有什么事要对我保密呀？”
小云朵那边安静了半天，不大一会儿发来一个头痛兔子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纠结。
言夏夜更加狐疑，老夫人向来把小云朵和雅儿这两个年纪小小的晚辈当成心肝宝贝，云朵回去老宅也玩的还算开心，能有什么事情惹他纠结？
纤细的指尖飞快在屏幕上点了数下，“快说嘛，只要你告诉我，我给你做可乐鸡翅、糖醋排骨还有莲藕汤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吃莲藕吗？”
“好吧，那我只告诉言言一个人，你不可以和爹地说噢！”
“嗯嗯，我发誓！”
“那天晚上我本来打算去参加言言的宴会，结果老宅里的管家伯伯打来电话，说奶奶身体不舒服想要见我，没办法只好翘掉和言言的约会，你生我的气了吗？”
“没关系啦，那晚的宴会没什么好玩的，改天我陪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好呀，不过这几天大概不行了，奶奶的情况比我想象中严重得多，她的意识有时清醒有时糊涂，醒着的时候一直想要见到我，所以我这几天连学校都没去，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盯着屏幕上的几行字看了一会儿，言夏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你爹地不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大伯母说爹地很辛苦，叫我不要乱说话让爹地分心。”
这种理由骗骗小孩子还可以，在言夏夜看来则完全是莫名其妙。
谁都知道厉彦泽和厉云棠兄弟感情不睦已久，二人直到此刻还在以厉氏集团作为赌注对赌，双方的竞争大概达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假如能在这个时候转移厉云棠的注意，带来的效果可想而知。
没等言夏夜想好要怎么回复小家伙，那边的信息率先传过来：“再见言言，我从窗户看见大伯母回来了！”
这条信息过后，不管言夏夜再怎么传消息过去，都没有回应了。
心神不宁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言夏夜暗自对小云朵说了声对不起。
事关老夫人，虽然不知道沈爱莉他们是什么心思，她却必须要告诉给厉云棠知晓。
就在她琢磨着要怎么和厉云棠提起这件事，忽然传来一道近在咫尺的陌生男音，彬彬有礼中透露着不加遮掩的强势：“大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谁？”
言夏夜吓了一跳，猛然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半开半掩的房门外，一个年纪大概和她差不多的青年低眉敛目的站在那，身上穿着套很随意的休闲装，抬眼朝她笑了一笑：“初次见面，我父亲是秦冬青，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抱歉。”言夏夜检索了一下记忆，确定她从未见过这个青年还有他的父亲，不过这么大大方方的出现在秦家，想必这个秦冬青很可能和秦老是亲戚关系。
“大小姐不必这么客气，你现在是秦家地位最高、仅次于秦老先生的人，性格平易近人是很好，可是太过平易近人，反而容易被人小瞧。”
言简意赅的点评了言夏夜的态度，青年倚着门边伸出手来：“我是秦长歌，以后应该会经常见面，提前认识一下如何？”
言夏夜不大习惯应付这种强势又自来熟的陌生人，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有些听不懂对方话中的言外之意，“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秦家地位最高的应该是秦景一，不是我。”
“哦？”秦长歌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似乎看出她不是在装腔作势，顿时颇为好笑：“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