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言夏夜的语气同样平静，眼角眉梢间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从容淡定的反问：“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给厉北城做说客？还是闲得无聊，来秦家一日游的？”
虽然她不怎么清楚阎二的地位和背景在江海意味着什么，但是秦家平日不接待外客，再加上秦老如日中天的声望，阎二想借机过来拜拜山头倒是很有可能。
“除了这两种以外，应该还有第三种可能吧？”阎二照例挑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视线若有似无的定格在言夏夜身上，“毕竟我没有北城那么好的桃花运，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单身狗一只，否则想踏进秦家的大门都不容易。”
瞬间听明白了阎二的话外之音，言夏夜难以置信的蹙了下眉头，侧眸看向要笑不笑的阎二，很难确定对方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意，“别告诉我，你是认真过来相亲的。”
“为什么不行？”
言夏夜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清清楚楚倒映出阎二的身影，非常谨慎的提醒他：“目前为止，秦家没有第二个女儿了，也就是说，你的相亲对象是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阎二乐了，“言夏夜，我好不容易才求着大哥想办法把我塞进这里，可不单单是为了见你一面的。”
如此坦诚的答案令言夏夜一头雾水，她皱眉端详了阎二半天，还是没办法从那张虚情假意的俊脸上看出什么，“你是不是忘记咱们是怎么认识的了？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我可能会选择你，梁静茹吗？”
即便事情过去这么久，她还很清楚的记得那时她别无选择的答应了厉北城的过分要求，穿着很清凉的衣服去陪阎二这位贵客。
在那个金碧辉煌的包间中，阎二很快对她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具体点来说就是蠢蠢欲动和上下其手。
要不是厉云棠碰巧路过，她现在……
后怕的打了个冷颤，言夏夜不愿再继续回想。
清美的小脸上一片冷然，她已经不关心阎二的来意，只是不想和对方扯上任何关系：“假如你没什么其他的话要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别这么冷淡嘛，还是说你以为里面剩下的两个草包会比我好上那么一点点？”提起往事，阎二唇角的笑容僵了僵，脸上飞快的掠过一丝尴尬。
假如那时他知晓日后会一点点的从厉北城口中了解言夏夜的存在，并且发展成单方面感兴趣的关系，他一定会要多绅士就有多绅士，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言夏夜无言以对，额角抽痛的力度更大了一些，有气无力地说：“那两个人我都不认识，假如你的评价很中肯的话，我的相亲对象还真是够糟糕的。”
想也知道，连阎二这种不事生产的花花公子都瞧不上的同类，八成在某些方面和厉北城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些人才平日里都喜欢流连在江海各大会所，左右拥抱好不快活，也不知道秦老是怎么独具慧眼，安排他们过来见面的。
心情十分复杂的望了望秦老书房所在的方向，言夏夜无语凝噎。
特意安排这些烂渣过来相亲，难道她在秦老眼中糟糕到了这种程度？
阎二但笑不语，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备受打击的言夏夜。
今天的她和以往见过的样子不大相同，一身很简单的女士小西装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黑色的长发束成马尾，露出饱满干净的额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至少五岁，样貌清纯的宛如少女，难怪另外两个兄弟在见到她的一刹那瞳孔收缩，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短短几分钟的沉默过后，言夏夜重打精神，波澜不兴的道：“不过你放心好了，我谁都不会选，起码今晚不会。”
如果秦老这番安排真是出于一番慈父之心，她总该考虑一下如何委婉拒绝，而不是直接表现出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阎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幸灾乐祸的表情全然不是善意：“依着秦老先生的意思，他倒是不急于你很快从中做出选择，但这几天中每天都会有人登门拜访，盼望着谁能入了你这个秦家大小姐的眼，一跃成为秦家的乘龙快婿。”
“为什么？”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言夏夜实在捉摸不透秦老这样安排的用意。
而且她刚刚意识到，比起去问置身事外的秦焱，还是阎二知道的更多一些，但他愿不愿意实话实说就不一定了。
“你真的想不到？”阎二挑着眉头面露诧异，随即很快想起言夏夜在言家的地位，略带感慨的了然道：“啊，也对，你以前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不过你好歹听说过这世界上有个词叫嫁妆吧？”
经他这样点拨，言夏夜立刻恍然大悟。
难怪来的都是些不事生产的公子哥，感情是看中了她未来可能会拥有的财产。
“谢谢。”清楚阎二给的理由很符合逻辑，言夏夜有点僵硬的对他道了谢：“既然是因为这个，劝你还是死心比较好，我和秦老的关系远比你想象中要复杂，起码不是离别多年抱头痛哭的那种父女关系，嫁妆什么的现在还是个未知数，你也知道秦家还有个秦景一，我能分到肯定的少之又少。”
阎二侧耳听着她温软的嗓音，若有所思的回想起下午在某间会所看到秦景一烂醉如泥的身影，那样子可不像是秦家继承人应有的风光和得意。
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他就没必要和言夏夜说了，跟着她漫步走回别墅门前，最后一次确认道：“你真的要和北城分开？不是我这个外人信口胡诌，以往北城那个性子我很清楚，可如今的他真称得上是痛改前非，你们之间又有一个孩子，这些都不值得你再考虑考虑吗？”
言夏夜站住脚步，今晚第一次郑重其事的面对了阎二。
她的脸颊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苍白，绯色的唇瓣轻轻开合：“就算我和厉北城之间有一个孩子……”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眉眼间的神色略显微妙，“我还是会离开他，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会是个好父亲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阎二仿佛很遗憾的叹了口气，没再和言夏夜回别墅，痛痛快快的转身离开了。
在他身后，言夏夜沉吟着在原地站了许久。
她这会儿终于明白了阎二的来意，说到底，他不愧是厉北城最看重的朋友。
“大小姐，那位阎二少又不是什么英雄人物，值得你这么怀念？”
别墅内，暂且负责招待了剩余二位客人的秦焱推门而出，冲着言夏夜摆出一个邀请的手势：“别愣着了，里面还有两个等你打发呢。”
接下来，言夏夜面带微笑的听着一个人模人样的草包说了整整二十分钟的废话，深深感到阎二的评价非常精准。
末了，口干舌燥的公子哥咽了咽口水，眼神缠绵的游移在言夏夜周身，自以为很绅士浪漫的提出下次约会的邀请：“正好这几天安然来江海开演唱会，时间就在这个周末，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你一同参加？”
安然，娱乐圈时下最火热的歌星，从出道开始人气一直居高不下，对外的人设是开朗大方又小鸟依人的那一类，难得的是本身又有写词作曲的才华，很轻松的收获了大批粉丝的倾慕。
所以这个公子哥在之前的闲聊中时不时加几句有关于安然的闲话，全都得到言夏夜一视同仁的点头和微笑。
他本就打算投其所好，于是被言夏夜亲切温柔的态度误导。
“很抱歉，那天我恰好脱不开身。”
彬彬有礼的谢绝了男人的邀约，言夏夜笑容不改的目送着灰心丧气的男人离开，在清凉的夜风中深吸口气，准备回去解决最后一个麻烦。
“你简直是魔鬼，我瞧他出去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秦焱倚在门前，若无其事的低笑道：“提前告诉你一声，剩下的那位比之前两个倒霉蛋的来头要大一些，恐怕你没那么容易打发。”
“好吧，我会尽力的。”
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言夏夜拖着沉重的脚步拾阶而上。
客厅内，余下的客人已经等了她好久。
这次，不等言夏夜提出安排，对方率先抢答道：“言小姐，不好意思，我在这里等的实在是有些久了，现在又刚好是夜宵时间，可不可以请你陪我去吃点什么？”
被这种先发制人的态度压住，言夏夜不得不承认她在打发秦焱时消耗了比较多的时间。
垂下眼眸思量片刻，她发现对方这个理由巧妙地把责任推在她的身上，让她完全没办法用蛮不讲理之外的方式拒绝。
鉴于尹沫昨天还不遗余力的在众人面前控诉她有多么卑鄙无耻，再考虑到她目前岌岌可危的名声，言夏夜不情愿的挤出一抹苦笑，“是我考虑不周，请一定让我请客。”
“好啊，言小姐盛情难却，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