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什么都没说。”
回想起楚昔年迟迟说不出口的爱她，秦伊人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自嘲。
这种情况下，她真不知道自己该为他的诚实感到开心还是难过。
“既然他没说，你先不要想得太多。”
言夏夜沉吟片刻，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安慰她：“虽然我和楚昔年不熟，不过根据他的性格来看，他应该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混蛋……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他都会给你一个答案。”
“你说得对。”秦伊人不想给言夏夜添麻烦，故意嗔怪的嘟起嘴巴：“你安慰人的方式太硬核了，我要睡觉缓解一下内心的创伤。”
言夏夜没辙的眨了眨眼睛，承认自己的确不大擅长安慰别人：“你想啊，安慰又起不到什么作用，我这叫做理性分析。”
“哼，宝宝不开心，宝宝要觉觉。”
秦伊人把被子拉过头顶，探手出去关了床头灯，含笑的语气掩饰着话中的落寞：“晚安，夏夜。”
侧眸看着身边的被子卷，言夏夜神色复杂的低声道：“……晚安。”
夜色如墨，整个别墅陷入一片寂静。
言夏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声将她吵醒。
第一时间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她紧张兮兮的回头看了眼依旧在沉睡着的秦伊人，蹑手蹑脚的离开卧室，光着脚丫跑到走廊上接起手机。
没人喜欢在熟睡中被人吵醒，尤其打给她的人是敌非友。
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言夏夜十分不爽道：“沈爱莉，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什么时间？晚上八点！”
手机对面扰人清梦的家伙比她还要火气十足，嗓音尖利的险些刺破言夏夜的耳膜。
“什么八点……”她迅速把手机拿远一些，半梦半醒间灵光乍现，若有所思的问：“你不在国内？”
沈爱莉一时语塞，下一秒暴跳如雷的怒吼：“这和你没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把怀表藏到哪去了？”
怀表？
站在漆黑一片的走廊上，言夏夜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既然沈爱莉发现那块怀表有假，看这样子又是在发现真相后的第一时间打跨国电话给她，足以证明那块怀表的用处绝不仅仅是睹物思人那么简单。
换而言之，她赌赢了！
“死丫头！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给我的表果然是假的！”
短短几分钟内，沈爱莉沉不住气的跳脚怒骂，完全把贵妇人应有的修养抛之脑后，恨不得立刻把言夏夜掐死解恨：“好啊你，你用一块赝品逼着北城和你离婚，实际上一切都在你的计划里，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言夏夜施施然勾起唇角，压根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不温不火的态度分外嚣张：“我想，你特意在这么晚打过来，应该不是为了专程诅咒我的吧？”
“废话，我要那块表，立刻！”
“你以为我会乖乖听你的话？”
沈爱莉呼吸一窒，“死丫头，你还想要什么？”
“让我想想……”言夏夜轻笑一声，煞有介事的沉默片刻，“不如你先告诉我，那块怀表到底有什么作用，好不好？”
“没什么作用，只是老爷子留下来的遗物而已！”
一口咬定之前的说法，沈爱莉待在银行的贵宾室内坐立不安，生怕言夏夜会猜出什么端倪。
很久以前，这死丫头还只是任她欺凌践踏的垃圾。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她竟然也会有底气不足的一天。
说到底，这都怪厉云棠把言夏夜教的太好，以至于这通电话隔着万水千山，她却不由自主的心惊肉跳。
“是吗？”
言夏夜狡黠的笑了笑，故意拉长了语调漫不经心：“既然你这么不合作的话，我还是回去睡觉比较好。”
“……别，等等！”
一想到丈夫还急等着那笔钱用来谈妥与徐家的生意，沈爱莉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她心里暗暗诅咒着言夏夜的祖宗十八代，嘴上还不得不放软了语气：“言夏夜，老爷子生前那么疼你，你也知道他的心愿是把怀表留给彦泽，都怪我一时糊涂犯了错，你把它还给我们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会好好珍惜的。”
“沈爱莉，避重就轻这招对我没用。”
早猜到对方会用什么样的说辞劝她放手，言夏夜态度冷淡的回应道：“而且你似乎忘记了一点，当时厉爷爷走的很突然，像是怀表这类小物件并没有写在遗嘱上，拿走它是你们擅自为之，我说的有错吗？”
“那又怎么样，我丈夫是厉家的长子，理应继承老爷子留下的东西！”
“你也说了他是厉家的长子，可惜厉家并不只有厉彦泽一个儿子。”
发现言夏夜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骗，沈爱莉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难道你不知道厉云棠是什么出身？单凭这一点，他甚至都不能名正言顺的待在厉家，又有什么资格继承老爷子的东西？”
心中骤然袭来一阵闷痛，言夏夜凝视着黑暗的瞳孔微微收缩。
直到现在，她仍然不明白厉云棠在二十岁以前离开厉家，离开国内的真正原因。
但是根据燕九曾经透露出的只字片语，足以证明厉云棠在国外白手起家，一路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
即便他做了这么多，不争不抢的任由厉家的长辈将十之七八的财产都留给了厉彦泽，靠着自己得到如今举足轻重的地位，一个人比得上整个厉家，却依旧因为出身而被沈爱莉看轻——
“沈爱莉，现在怀表在我手上，我说谁有资格，谁就有资格。”
清美的小脸上满是冰冷，言夏夜说不清她究竟是怜惜那个强大无匹的男人，还是对他寂寞无孤独的过去感同身受。
总之她非常不爽，而沈爱莉理所当然要承受她的怒火：“你不想说没关系，对于厉云棠而言，就算那块怀表永远只是个物件，也已经足够了。”
说完，她恨恨挂断了手机。
回过身去的同时，猝不及防的撞入一双深如沉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