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包括身体无一处不精致的白净少年,被胡小柴突如其来的惨叫吓的斜了斜,背后灰黑色交杂的双翼扇动着的节奏都跟着乱了,带着风让他远离抱头大叫的人。
“阿瞾!”
听到惨叫声的众人中,帝江第一个反应过来。
部落最小孩子的胆子都比胡小柴的大,很多东西她都害怕。
惊吓到极致的叫声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但帝江一如既往的心里一惊,几步跑过去。
“哎哎~”
双翼微动,临空而立的阿瞾,嘴里吱呜着满头青丝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被帝江用一股猛然的力道抓着脚腕甩到一边。
“你干什么?”
堪堪擦着地面转了半个身,才没被这股大力带到地上,双脚踩地一跃而起,阿瞾抖抖身上的尘土,身后的双翼也随之消失,气的瞪着帝江。
“小。柴。”
帝江带着急色走近,视线停留在胡小柴惊吓未消的脸上。
“你别过来。”
胡小柴一步步后退,砰的下,后背撞在车厢上。
她紧紧贴着车厢朝一边走,惊出来的冷汗挂在惨白的脸上。极力抗拒着从车壁蹭到车头,“别过来,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
因为剧烈撞击而变形的车头让驾驶室的空间只剩一半儿。
埋头在膝盖上的胡小柴缩在驾驶座,夜风夹杂这不知名的鸟叫和虫鸣从几面吹进来,那如磨盘大连云遮住了都还投射这光阴的大月亮,就悬挂在眼前。
胡小柴脑袋空空的,只有视线在接触到车厢内的东西时才能感觉到一点真实。
“她胆子怎么这么小?”
朝‘庞然大物’张望的阿瞾扯嘴角。
那个小雌性爬进去之后就没出来过,一有人靠近她就满脸防备,大家都不想吓到她。
围坐在火堆旁的帝江,狠狠朝阿瞾看过去,“她胆子就这么大,你不要靠近她。”
心里一梗,阿瞾:“……”
“我又不是故意吓她,”他能对天发誓好吗。
“你不要靠近她,”帝江言简意赅的结束话题,忍不住朝斜前方投去担忧的视线。
随着他看过去的阿瞾,郁闷:“小雌性到底是什么人?我朝她飞一下她都能吓成这样。”
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连听都没听说过。
帝江:“你太丑了。”
“你……”
不可能!整个部落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这点阿瞾从没有怀疑过。
但小雌性为什么被吓成这样?
难不成是因为他还没完全进化的翅膀?
想来想去,阿瞾忍不住把双翼展开,对着火光看来看去。
另一边,巫的山洞。
羽族首领把随身携带的结绳收起来。
“会下雨,”他昳丽的容貌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巫灰色的眉毛皱着,连什么时候下雨都没问,“小雌性呢?”
羽部落首领静了会儿,一张嘴就很光棍的说:“不知道。”
羽部落善飞行,预测能力更是让他们神秘莫测,虽然不知道这种话被他们挂在嘴上,但是只要他们结绳,任何疑问都将迎刃而解。
巫在羽部落首领身上放了很大的希望,两个人也都知道这个外来的小雌性的重要性。
但结绳结了半天竟然是‘不知道’。
羽部落的首领可从来没有结绳之后还不知道的事。
除非是不想告诉他!
巫的神情莫测:“小雌性一出现我就让石恒告知过你,禁地的东西你也看到了。”
他可什么都没瞒着,这不是事关他一个部落的事。
“真的不知道,”羽部落首领找不到词汇跟千石部落的巫解释,脸上表情真挚又纠结。
“我找你们巫。”
已经黑透的天让心里急迫的巫止步,转而出了山洞去外面的空地。
空地上,那个令人费解的庞然大物依旧在,胡小柴也依旧躲在里面。
在晚一点,会有夜鸟趁着黑夜偷袭,一声一声像是雌性哭啼的叫声已经彼此起伏,巫叫青叶带胡小柴回山洞。
怎么爬高,是个部落人都不用言传身教,但未知让人敬畏。青叶站在车边沉静了一会儿,才谨慎的踩着车轮探身到车窗的位置。
“夜里不安全,回山洞。”
不管胡小柴听不听得懂,青叶总要跟她说上一声。
迎着她空洞又疑惑的双眼,青叶的动作还没她的声音温柔,伸手就把胡小柴从车厢里薅出来了。
夜鸟一声一声的啼叫就像是女人哭泣的悲鸣,把整座山都变的荒凉,渗人,就算回了山洞也魔音绕梁一样久久不息,就跟胡小柴的心情一样。
背对着洞口,面朝着山壁,她一躺就是一天一夜。
期间山洞里来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胡小柴都没听到。
她想起来不知道从哪儿看到的一句话。
那句话说,‘人活一生,风雨雷电和寒霜黑雪,有时会同一个时辰向你的头上倾倒下来。’
顶不顶的住就是你个人的事了,时间只会朝前倾轧。
经历磨难的人还有个方向朝前看。她呢?她应该寒假回家陪爷爷过新年,到了开学的时间回学校上课,然后为繁重的课业苦恼,为怎么逃课出馊主意。然后在为了某个男生患得患失,经历整个回想起来就是沙雕的青春后迈进社会。她实习,工作,用时间和经验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这中间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经历什么,她都可以重新找到目标,为自己的梦想坚持不懈。
现在呢?
她胡小柴能在这个背上长了俩翅膀,能飞的鸟人世界干什么?
出一场车祸就来到另一个时空,这种在电视剧,小说里别人眨眼的功夫就能全盘接受,并且智谋层出不穷的情节,她不行。
胡小柴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连告别都没有就与亲人朋友离别。接受不了失去可以预见的人生。更接受不了这个全新的世界。可她身在其中,她活着,却失去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