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孟柏声受伤,傅彬失踪,给八部众全力一击的行动不得不进行推迟,现在警方正在全力追查傅彬的下落,孟柏声也在医院里逐渐康复着。
在孟柏声醒来的时间里,九五一直照顾着她,每次在孟柏声带着怀疑的目光的注视下,她都会低下头,或者找借口说去洗手间。
又是这样一次机会,九五说是给孟柏声去买点水果,孟柏声坐在病床头,忽然发现抽屉里夹着一张信纸。
她拿起信纸,展开它,看见了里面的内容,双手几乎把信纸捏得发皱。
七楼尽头的病房里——
昏暗的室内,护士给张司南的眼睛拆开了纱布,张司南逐渐睁开眼,逐渐清晰的天花板映入他的眼帘中,他眨眨眼,确定了一番。
他惊喜地转过脸,看见的是自己的继母。
“妈……”他的这一声令继母几乎掉下眼泪。
“小司。”继母慈爱地抚摸上他的头。
“爸他应该还在实验室里吧?”张司南问道。
“嗯。”继母擦擦眼泪,“小司啊……”她手里攥着卫生纸,欲言又止。
张司南起身拥抱住她,感到久违的温暖,他笑道:“我没事了,妈,以清找的医生很靠谱。”
“没事就好,”继母眼中隐瞒着什么,重复道,“没事就好。”
“对了,以清呢?”张司南松开母亲,期待着笑道。
“她……”母亲眼神躲闪。
“我知道她肯定在医院,诶,你可别跟着她一起捉弄我,这可骗不了我的,”张司南沾沾自喜地下床,拿走抽屉里的精致小黑盒子,“我自己去找她吧。”
“小司……”
张司南来到洗手间没找见她:“不在这里,那就在外面。”
母亲在病房里看着她走出去,于是来到门口,表情甚是悲伤。
“以清。”张司南在医院不敢太大声,只是路过的时候叫喊一声,但没人回应,“以清?”
“刘以清?”
找了整层楼,并没有刘以清的踪影,在走廊尽头的他索性拿出手机,微信上打开和刘以清的对话框,开始询问。
可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手机都没有任何动静。
张司南坐在病床上,开始给刘以清打电话,但他听到了另一个抽屉的一阵震动,她急忙打开抽屉,里面正是刘以清的手机。上面各种信息堆积在上面,最早的一条可以追溯到上个星期。
张司南的眼神显出一阵慌乱。
“小司,你……”母亲想要说些什么。
“妈,我先去趟广播室。”张司南急促地离开了病房。
孟柏声将信纸慢慢叠好,走廊外响起的广播声将她的思绪带了出来。
“刘以清女士,您的家属张司南正在寻找您,收到后请到七楼咨询台。”
连续播放三遍的广播在孟柏声耳边回响。
她拿着信纸,掀开被子,连忙跑下床,来到七楼的走廊上,她看见张司南正在咨询台的座位上思考着什么。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柏声,你说,以清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点,”张司南有些不安,“她手机还留在这里,人却不见了。”
孟柏声看着她,缓缓道:“司南……”
“我答应过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见她我现在最想看见的就是以清,但是……”张司南拿着刘以清的手机,壁纸上他们二人的甜蜜合照,“但是她突然跟我玩消失,这也太奇怪了。”
孟柏声默默地将九五写的信件递到张司南手里,眼眶微红:“你……你自己看吧。”
张司南拿过信件,仔细浏览起来。
时间似乎很漫长,直到孟柏声听到旁边信纸摩擦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她看见张司南手中的信纸已经被揉成了纸团。
张司南笑道:“小说很精彩,不过绝对不可能。”
说罢,他便将纸团还给孟柏声,站起身来,径直朝走廊尽头走去。
孟柏声拿过纸团,看向张司南的背影。
信纸上,是九五对孟柏声所说的话,关于刘以清如何走到生命最后一刻的故事。
张司南路过一个护士时,他立刻抓住护士的双肩,急促地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她叫刘以清,留着白金色短发,笑起来很好看的一个姑娘。”
“没有。”
“谢谢。”
张司南继续朝前走着,抓住一个人就询问着:“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留着白金色短发的女孩?她很漂亮,穿着高跟鞋……”
“没有。”
张司南加快脚步,不断询问,语气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焦急。
回答他的,都是没有。
他伫立在一个房间外,根据信纸上描述,刘以清应该就在这里了,他迟迟没有进去。
九五这时候来到了神色同样悲怆的孟柏声的身边,看见纸团,将它缓缓地扔掉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走廊尽头走去。
张司南看着那扇门,慢慢地伸出手,将门把手拧开,门缓缓地打开,寒气扑面而来。
张司南屏住呼吸,咽了一口唾沫,眼睛似乎被这气息刺激得有些生疼。
里面是纯白色的房间,干净无瑕,这里原本就是冰库,房间中,摆放着一张小床,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色布单。
消毒水的气息钻入张司南的鼻腔里,她逐渐走近小床,冷气越发厚重。
张司南停在床边,似乎可以透过白色被单看见下方的女孩子的脸,他笑道:“你是不是想突然起来吓我一跳?那就快起来,我就在你旁边了。”
小床上没有丝毫动静。
“装睡这样的恶作剧真的很差劲你知道吗,刘以清。”张司南的眼眶红了起来。
空荡的房间里,无人回应,窗外,雨夹雪纷纷扬扬,像是在玻璃上弹奏着曲子,缓缓的,却有沉重极了。
张司南调整着呼吸,轻轻地闭上眼,伸手慢慢地将白色布单掀开,刘以清安详地闭着眼,苍老的面孔暴露在空气中,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正是张司南匿名送到南泠的那一件。
这也是刘以清拜托苏昭尹的最后一件事。
“我想穿上司南送给我的婚纱。”
张司南缓缓地睁开眼,看见了穿着婚纱的她,热泪霎时从眼角滑落,心间弥漫出的不知所措与悲伤顷刻而出,他颤声道:“以清……”
脑海中突然涌现出关于刘以清好多好多的记忆,他无法相信那样鲜活的一个人就这样躺在了这里。他轻轻地抚摸着刘以清的脸,似乎想要挽留住世间最美好的东西,眼泪从他的眼中不断滴落,他一边抚摸一边轻柔道:“我的小朋友一定没见到过她在别人眼中的样子吧,我替你看了,即使老了,也是很漂亮的,婚纱果然和你好衬,只是为什么,你比我先老啊……”到了最后一句话,连尾音都变了
“关于刺头给小费的事先不提,张司南,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迟到的话,后果自负!”
“可我没说在这儿等啊,”两年前,那个白金色短发的女孩站在亚纪广场外的天桥上拿下她口中的棒棒糖,漂亮的五官充满着灵动之气,如同洋娃娃一般,却露出狡猾的笑容,“毕竟,捉弄张司南那个假冰山是件很有趣的事。”
“带我私奔吗?”刘以清过去的笑容似乎出现在张司南面前。
“你以前不是说过,想要一件婚纱吗?在南泠的时候你说没看上,现在南泠到华渝,我想给你买一件,从烧烤城出来的时候我们路过了一家婚纱店,我就在想,你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很漂亮。”张司南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后来他也的确将婚纱送了出去,以一种卑微的方式。
无数有关于刘以清的画面在此刻变成了黑白,却永远鲜明在张司南的记忆里。胸腔里的空气被悲怆渲染得干涩极了,张司南感到心脏宛若被抽干了空气,被拿出来,一层层地切割后搅碎了,伴随着不起眼的泪水掉落在洁白的床单上,令他痛苦不堪
他慢慢掏出那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后拿出里面的钻戒,缓缓地单膝下跪,他忍住剧烈的悲伤与颤抖,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含着热泪,他缓缓道:“刘以清女士……”
“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九五的眼泪滚落下来,她看见了刘以清说我愿意,也看见了张司南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过是先后顺序调换了一下,却在这寒冷的室内染上了难以言喻的悲怆。
孟柏声握紧了手,眼泪还是掉落下来。她看着张司南将戒指给刘以清的无名指戴上,接着去亲吻刘以清的额头。这时候,张司南的继母也走了过来,看见眼前这一幕,捂着嘴,眼泪潸然落下,小声呜咽着。
“好了,从现在起,你是我妻子,我是你的丈夫。”张司南对刘以清深情极了。
“现在我宣布,张司南和刘以清……”张司南哽咽着,一下子跪坐在地,双手似乎想要抓着地面,可攥到的却是自己的拳头,眼泪不听使唤地不断掉落。
“张司南和刘以清……以清……”掌心被指甲刺破,溢出了鲜血。堆积在心间的悲伤终于冲出沉默的躯壳,在此刻喷薄而出。
“以清……”
“以清啊!”
“以清啊————”
房间里满是张司南的哭喊,痛苦的眼泪充斥着他整个身躯,他放声大哭着。
不是一个小孩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也不是被谁欺负了而委屈,更不是因为对方要跟你提分手而伤心难过。这是在黑暗里等待已久,终于看见光明后,光明全部消失掉了。
窗外雨夹雪还在飘落,仿佛唱响了一首去往天国的曲子,送别纯洁的灵魂。
孟柏声似乎听到了这首曲子,夹杂着张司南的哭声,她看见了过去时候庵南山放起的烟火,众人在花空舍许愿的模样。
或许,有些心底的愿望,真的被所谓的神灵听去了罢。
榕牙雪域——
“‘小圣诞’的实验很成功,阿修罗先生,”天众在会议桌上,对阿修罗道,“你的建议不错。”
“天众先生谬赞。”阿修罗笑道。
“夜叉先生,你的任务并没成功。”天众看着重新戴上面具的夜叉,开口道。
“对不起,天众先生。”夜叉冷冷开口。
这时候,悬挂在上方的宿命环有了反应。
它的第三颗珠子开始发亮了,变成了漂亮的金色。
“刚才在想你会获得怎样的惩罚,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用了。”天众眼里投射着宿命环的影像,慢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