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你我……不是朋友!”宇文莽苍长刀指天,长发飞舞,话音刚落,长刀也猛然落下!
“铛!”
一阵震得耳膜生疼的金属撞击声想起,宇文莽苍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竟是生生被挡了下来!刀刃离石周妩的头顶只剩毫厘,而挡下这一刀的竟是一把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铁扇。
“你是!?”一旁的霍豪见状一惊,手持黑铁扇、黑巾遮双目,此人可不就是四大高手之一——“洛-清池!?”
“正是。”洛清池手中黑铁扇一扇,宇文莽苍便连人带刀被震退数步,他平淡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愤怒,“宇文少侠,你真是太令洛某失望了!”
“少宗主的事,轮得到你来管!?”只听霍豪爆喝一声,腰间血色长刀已经出鞘砍向洛清池。
“铛!”洛清池头都没转一下,一挥扇便挡开了霍豪的一斩。
刚刚那短暂的交锋中,宇文莽苍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洛清池实力不俗,毕竟是大名鼎鼎的四大高手,他丝毫不敢轻敌,当下也管不了什么以多欺少,立刻也加入了战局。
宇文莽苍和霍豪刀法师出同门,再加上这段时日一起修炼有了一定的默契,两人配合出刀严丝合缝,血红色的光芒舞动,斩击如雨点般朝着洛清池落下。
“少宗主,你我合力有机会打赢他!”霍豪见洛清池被打得毫无还手的余地,不禁面露喜色。
但宇文莽苍却眉头紧锁,因为他意识到了一点——从刚才到现在,洛清池面对两人疾风暴雨般的攻击,双脚都没挪动过分毫,分明就是应对得很轻松!他哪里是被打得无法还手,分明只是还没开始还手而已!
“洛某还真是被小看了呢。”就在这时,洛清池淡淡地说道,随即一手抬扇挡住霍豪长刀的同时,一脚踩住宇文莽苍劈过来的长刀,长刀被洛清池死死踩在地上,宇文莽苍一时之间竟无法将刀抽出,他还没来得及发力抽刀,下巴狠狠地挨了洛清池一脚,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少宗主!”霍豪见状大叫,但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洛清池驾着他长刀的那把黑铁扇一横,铁扇便沿着霍豪的长刀迅速地滑向刀柄处,磨出无数火星,洛清池与他的距离也在瞬间拉近!
霍豪顿觉不妙,但为时已晚,洛清池贴近霍豪,长刀的距离优势已经荡然无存,洛清池挥舞黑铁扇,铁扇锋利的边缘立马在霍豪身上留下数道血口子!
宇文莽苍想要上前帮忙,洛清池立刻察觉,于是一脚踢飞霍豪,然后脚一挑将赤翎刀挑到空中,接着又是一脚将刀踢飞,赤翎刀便向冲上来的宇文莽苍飞射而去,纵使宇文莽苍反应迅速立马躲闪,衣服也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一轮交手下来,宇文莽苍和霍豪已经被打得狼狈不堪。
“少宗主,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撤吧!他一个瞎子追不上我们的!”霍豪按着身上的伤口,气喘吁吁地说道。
“哼,你以为你们走得了吗?”没想到洛清池轻笑一声,再次有了动作,他取下腰间的皮质水囊往空中一甩,立刻有浓黑色的墨汁从水囊口涌出,在空出划出一道弧线,“知道为什么我被称作‘断墨书生’吗?”
“因为我的墨汁……”宇文莽苍和霍豪还没明白洛清池这是要做什么,只见洛清池持扇的右手收到左肩之上蓄势待发,待那些墨汁落到他近前时,右手的黑铁扇在瞬息之间以狂猛霸道之势挥出一扇,“可不光用在书画之上!”
“!!!”宇文莽苍和霍豪大惊,剧烈的气浪推动之下,那些墨滴简直是化作了一枚枚漆黑的飞针刺向两人,纵使两人奋力劈砍格挡,脸上、四肢、躯干上还是有多处中招。
“唔……这就是四大高手的实力吗……”霍豪捂着胳膊上被墨汁划开的伤口,看着对面的洛清池即将再次甩动墨囊使出这匪夷所思的招式,不禁感到一丝绝望,“四大高手都是怪物吗……”
“洛清池,你还要继续跟我们打吗?”这时,宇文莽苍突然说道,他的眼神冷冷地看向从刚刚开始就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石周妩,“你就不怕再拖下去,石周妩失血过多而死吗?”
洛清池闻言手中的动作一僵,其实他刚刚就注意到了,石周妩气息无比紊乱、身上血腥味很重,因为是流了不少血,更让他在意的是石周妩至始至终都没有过动作。他虽目不能视,但凭这些信息也不能判断出石周妩的情况不妙。
“走!”宇文莽苍敏锐地抓住了洛清池意志动摇的瞬间,拉着霍豪跃上一间房舍,远遁而去。
“唉……”洛清池叹了口气,也没打算追击,石少侠是个优秀的后辈,眼下还是以他的生命安全为重吧……
任天派山门前,洪钰儿伸着脖子望着一路蜿蜒向着山下延伸而去的山路,但石周妩的身影始终没出现在视野中,她不禁郁闷地嘟囔起来:“奇怪了,阿石到底干嘛去了?”
昨日洪钰儿来任天派找石周妩,结果一直等到傍晚他都没回来。今天一大早她又来了,结果眼看要到中午了,石周妩始终没出现。
正巧任我游从旁路过,洪钰儿便出声喊道:“任叔,阿石到底去哪儿了啊?”
任我游身体一僵,十分心虚地回过头笑道:“啊哈哈哈,钰儿,这么巧你在啊……”
“我都在这儿呆了一上午了!”洪钰儿不满地鼓起腮帮子,“任叔你知不知道按时去哪儿了?”
“不、不知道啊……”任我游挠着头,视线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洪钰儿。其实石周妩出去找宇文莽苍的事情,任天派有且只有任我游知道,毕竟事情涉及到魔教和屠村惨案,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危险,他不希望其他徒弟牵扯其中,当然也包括钰儿这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也只有大徒弟这样实力高强的人,任我游才会放任他去。
洪钰儿捏着下巴凑到任我游面前,认真地盯着任我游的双眼:“真的不知道?”
任我游心虚地往后缩,毫无底气地回答:“真、真的啊……”
“任叔,你要是知道的话千万别瞒着我!”洪钰儿双手叉腰严肃道,“阿石现在说不定很危险!”
任我游一惊,不免联想到了石周妩在调查过程中遇到什么危险,便问道:“危险?你为什么觉得周妩会有危险?”
洪钰儿摇摇头,举起一根食指说道:“不是阿石有危险,是阿石他本人很危险!”
“啊?”任我游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在一旁颠竹鞠的阿飞凑上来说道:“咦?师父你还不知道吗?大师兄之前在樊州城光天化日之下非礼良家妇女!”
“哈啊!?”任我游惊得瞪大双眼。
“千真万确,钰儿姐亲口说的!门派里大家都知道了啊!”阿飞正色道。
任我游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既然是钰儿说的,那应该是假不了了……
想到此处,他感慨不已,还以为大徒弟是情窦初开,没想到这小子是兽性觉醒……不!兽性爆发啊!任我游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石周妩在樊州城不好好宣传门派,而是淫笑着且流着口水,在大街上搂抱那些瑟瑟发抖的无辜姑娘的画面……
等周妩回来,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了啊……
一边的洪钰儿根本没留意师徒俩的对话,她估摸着时间又到中午了,这两天铺子里的活儿还等着她帮忙呢,无奈之下便叹了口气说道:“任叔,那我先回去了,阿石回来了的话,千万别放他出去。”
“一定!”任我游认真道。
“嗯。”洪钰儿点点头,便向山下走去。
“钰儿姑娘真关心大师兄啊……”阿飞看着慢慢走远的洪钰儿,不禁唏嘘道。
任我游“啪”地拍了一下阿飞的脑袋,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练功,整天就知道玩儿个球!”说着便拎着阿飞向院内走去。
刚进院子,一个身影从后墙跃入院内。任我游定睛一看,居然是洛清池,更让他惊讶的是,他肩上还扛着一个人,正是石周妩,而且石周妩胸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得一片通红!
“洛大侠!”任我游快步走到洛清池跟前,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大徒弟会重伤一般,再次确认了一下洛清池肩上的人是不是石周妩,这才继续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清池听到任我游到了跟前,叹了口气道:“任前辈,说来话长。石少侠受伤不轻,先处理一下吧!”
片刻之后,石周妩躺在床上,何香一边抹眼泪一边替石周妩包好了纱布,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大师兄伤成这样,既害怕又心疼。索性的是刀伤没有伤及要害,眼下石周妩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不光是何香,其他任天派弟子此刻也都围在房间内外,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们的大师兄。
即使是此刻,大家还是觉得没有真实感——在他们的记忆中,大师兄就根本没受过伤,更别说伤得昏迷不醒了!然而那个强得不可理喻的大师兄,此刻却偏偏就是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听完洛清池所说的来龙去脉,任我游有些艰难地再次确认道:“你是说,周妩是被宇文莽苍所伤?”内心不禁五味杂陈——说实话他也是相信宇文莽苍并非穷凶极恶之徒的,然而就是这份信任,害得他的大徒弟现在重伤卧床……
“没错,宇文莽苍恐怕是借着石少侠对他的信任,趁他不备偷袭的,否则的话,石少侠也不至于被伤成这样……”洛清池叹气道。
“干他娘的!宇文莽苍这个畜生!”门口,阿飞一拳砸在门框上,恨得咬牙切齿道,“大师兄陪那小子切磋、留他吃饭养伤,他就这么对大师兄!”
“魔教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走!去给大师兄报仇!”
“把什么血刀宗踏平!”
众弟子越说越激动,眼看着就要一起出去找血刀宗算账,任我游突然一声爆喝:“都给我站住!你们知道血刀宗在哪儿吗?就算知道,你们大师兄都打不过的对手,你们打算怎么打!?”
众弟子被师父这一声爆喝给喝住了,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任我游起身走到阿飞等人面前,语气平缓了几分,说道:“放心吧,你们大师兄就是受了点伤,不会有什么大碍。大家照旧练功,千万别鲁莽行事,知道了吗?”
“是,师父……”众人只好作罢,点头答应。
洛清池见石周妩已被安置妥当,便也起身来到屋外,对任我游说道:“任前辈,既然石少侠已无大碍,洛某就告辞了。如今已经确定了宇文莽苍与其党羽的危险性,必须尽快制服他们。”
“好,辛苦洛大侠了!洛大侠也务必小心!”任我游正与洛清池道别,屋内突然传出何香惊慌的声音:“大、大师兄你别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众人回头看向屋内,只见石周妩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虚弱地对何香笑道:“香香,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我得赶紧去找宇文兄。”说着便下床,向屋外走来。
看着大徒弟从自己面前走过,任我游冷声问道:“你还要去找宇文莽苍?”
“对……”石周妩的脚步顿了顿,“肯定是哪里搞错了,宇文兄不该是那样的人,我要再去找他……”说完也不再停留,在一个个欲言又止的师弟师妹们的注视下,一步步向院外走去。
“石少侠,洛某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就在这时,洛清池挡在了石周妩的面前,“回去吧,你跟宇文莽苍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
“洛前辈,麻烦你让开!”
“……”洛清池依旧挡在石周妩面前,用行动回答了他。
石周妩稍稍一顿,疾速跃向一侧想要绕过洛清池,但洛清池也是猛地向旁边跨出一步,再次拦在了石周妩面前。
“洛前辈,那就失礼了!”石周妩不再多言,猛地一拳击出轰向洛清池!
众任天派弟子见此情形都是大惊,没想到那个老黄牛般和气的大师兄居然会主动对前辈动手!
而更令他们惊讶的是,大师兄的拳头、大师兄那向来可以摧枯拉朽一般秒杀对手的拳头,洛清池仅凭单手撑开的扇子便接了下来!虽说大师兄此刻受了伤,但任凭谁都看得出来大师兄此刻情绪很不稳定,他那一拳指不定完全没有留手!
可这一拳还是被洛清池轻易接了下来,这就是四大高手的实力吗?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啊……
其实洛清池也是暗暗心惊,早听说石少侠年纪轻轻武艺不凡,没想到他这一拳的力道竟如此霸道,震得他持扇的右手虎口生疼。
“唉……”洛清池暗叹一声,眼看石周妩下一招就要接上,不能再由他这样乱来了,否则耽搁时间只是是其一,石周妩的伤势要是因此恶化也是非常不妙。
只见石周妩还没来得及收拳出掌,洛清池迅速地合上扇子,以扇为棍,以迅猛之势向前捅出,石周妩还在惊讶洛清池的黑铁扇还能这么用时,身上已经结结实实地吃下了好几棍。
洛清池捅击石周妩的位置非常刁钻,不是关节处就是穴道处,石周妩不仅被封住了动作,而且剧痛钻心,双腿一软竟是跪倒在了地上!
众围观弟子再次倒吸一口凉气,洛清池不仅能接住大师兄的攻击,而且瞬息之间就打倒了大师兄!这到底是强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洛前辈!请你不要拦着我!”石周妩抬起头,他的脸上完全没有往日的和善,有的只是固执和浮躁,“我要去问个明白,我要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他当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何必要多此一举。”洛清池站在那里未动分毫。
“不,宇文兄怎么可能会去屠村呢?怎么会杀人……”
“难道你胸口那深可见骨的伤是假的吗!”自己看好的后辈如此可悲的样子,洛清池似乎也是看不下去了,他喝住石周妩,厉声说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杀人是为了修炼血刀!他杀你,是因为只把你当做变强的踏脚石!为什么执迷不悟!”
“我……”石周妩想说点什么,哪怕稍稍反驳一下洛清池,但他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
他发现洛清池说的都是事实……
看着跪在地上不再作声的石周妩,洛清池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石少侠,你虽武艺高强,但江湖之事还经历得太少。有些时候人心才是最险恶的,希望你能明白……”
洛清池说完也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任天派的院子。
洛清池走后,石周妩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良久良久,期间何香等师弟师妹想上前劝劝大师兄,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
最终,还是任我游走到石周妩身旁,打破了沉默:“周妩,起来吧。”
“师父……”石周妩抬起头,双目已经全然无神,他呆滞地看着前方,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我是不是像个白痴一样?自说自话地把人当朋友、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自欺欺人地相信对方是个好人……”
任我游拍了拍石周妩的肩膀:“你没有做错什么,人很多时候应该跟着自己的心意走……”
“只是也有很多时候,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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