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往后缩着脑袋,憋着嘴委屈道,“那也得多亏了翠翠姐的荷花酥,不然笙旎姑娘大概连门都不给我开吧……”
翠翠朝她翻了个白眼,“拉倒吧,绿笙旎心里肯定清清楚楚的。她啊,就是故意给你开门的,想让你去劝劝安公子。”
“原来是这样啊……”摇摇若有所思,绿笙旎那种看起来清清淡淡的人,居然也会这么八卦?原来,当时她那么给自己面子,纯粹是为了在旁边吃瓜?
“你以为呢?”翠翠又白了摇摇一眼,把瓜子撒了一桌子,然后用手拍得咣咣响。“你还不赶紧说说,你们都说了啥?!”
于是,俩人边嗑瓜子边聊的眉飞色舞,好不痛快。讲到精彩的地方,摇摇又手舞足蹈的,翠翠也听得满脸放光。
就在俩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翠翠的房门被敲响了。
“谁啊?”翠翠在嘴唇正中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摇摇禁声。
摇摇连忙把两片嘴皮子紧紧闭在一起,她想想就有些后怕,方才声音挺大的,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特别是那个兰芷心,要是听到了这些话,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是我,芍药。”
芍药的声音传来,两人都舒了一口气。
翠翠放下心来,她懒洋洋娇滴滴地朝着门口说道,“芍药姑娘啊,请进吧。”
芍药浅笑着进了门,带着她那标志性的浅浅梨涡。她进来后,朝着门外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才放心关上门。
“多谢翠翠姑娘的荷花酥,味道极好呢。”芍药满脸堆笑,把摇摇留下的白瓷盘子送了回来。盘子里装着几个码的整整齐齐的桂花糕,看起来也相当精致。
“笙旎姑娘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呀。”芍药将盘子轻轻摆在翠翠摇摇这主仆二人面前,又笑盈盈地坐下了,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翠翠抬了抬眉毛,她平日和绿笙旎相交不深,两个人不是一路人,基本上没什么交集。若绿笙旎单纯想谢谢自己的荷花酥,那送来桂花糕之后,芍药大可以直接走掉。
“笙旎姑娘真是有心了,哎呀,那我就不客气了。”翠翠当即就拈了一块桂花糕入口,还顺便递给一旁眼巴巴的摇摇一块。
翠翠挥挥手,“摇摇,赶紧去给芍药姑娘倒杯茶,咱们一起吃。”
摇摇应着便去了。
见四处无人,芍药凑近翠翠,轻声道,“翠翠姑娘,我们家笙旎姑娘知道你关心祈公子和安公子,特意来让我转告你,他们两个的事,你还是不要多操心了。你和安公子不熟悉,可能不知道吧,他就是当今的七王爷,岳王岳肃安。”
“什么?”翠翠低声惊呼,她还真没想到。难怪呢,摇摇说安公子对娶亲这件事无可奈何呢,这堂堂亲王,若要一直不娶亲,丢的可是整个皇家的脸面。
芍药轻轻拍了拍翠翠的手,浅浅一笑,离开了。
摇摇端着茶盘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芍药,只留下一脸凝重的翠翠。她有些纳闷,“芍药怎么走了?我刚泡好茶……”
翠翠瞪了摇摇一眼,拍拍桌子,“你啊,赶紧过来给我坐下,我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摇摇一脸懵逼,刚挨着翠翠坐下,就听到翠翠打开了话匣子,“你知道么?那个安公子居然是当今七王爷!?我没猜错的话,祈公子大概就是这次抗击疫情的大功臣,那个神医祈大夫。”
“我的天!这对也太好嗑了!”摇摇两眼放光,忍不住打断了翠翠。
“好嗑是好嗑,不过注定没结果啊。咱们别瞎掺和了,这种事儿关系到皇家的尊严,不是咱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操上心的。一个不留神,保不准哪天就被人整的尸骨无存了。”翠翠郑重地看着摇摇,一字一顿地说着。
摇摇连连点头,“我懂,我懂。翠翠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乱说的。也不会再去看热闹了……”
“最好是这样。”翠翠吃着桂花糕,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以后离兰芷心远点。我感觉,她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肯定不单纯。咱们啊,能躲着她就尽量躲着吧。特别是你,可别傻乎乎冲上去找她麻烦,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好好好,我见到她和紫芊就躲远远的。”摇摇也偷偷摸了一块桂花糕,往嘴里塞着。
这时,芍药也回到了绿笙旎的屋子里,她嘟着嘴,“笙旎姐,那个翠翠和摇摇看起来咋咋呼呼的,这事我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绿笙旎不抬头,漫不经心地理着指甲,“放心吧,这俩人虽然看着活泼过头了,但是有重要事的时候,都没有乱出头。她们能在凝宵坊混到今天这地步,肯定是有分寸的。”
岳肃安坐在回府的马车中,脑子里回响着方才摇摇说的话。
这些女子观察力都很强,至少要比自己强上许多。她说的那些小细节,自己确实从来不曾注意过,当时那种情况,也真的注意不到。莫非,祈盏行真的只是在故意激自己么?被摇摇那么一说,岳肃安开始回想之前的事了,他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梳理出祈盏行态度的真相。
过往种种如走马灯般在岳肃安的脑海里浮现。只是,要想从那许许多多的事中,找出最接近真实状态的他,也太难了。
岳肃安想了一路,直到他在书桌前坐定,也没有想明白,到底哪个祈盏行,才是真实的他。
是那个不好意思直接找自己,偷偷翻墙采药的他?还是那个随手一挥,就把珍稀的琉璃玄晶浑送给自己的他?亦或是那个不管不顾,硬闯进北风野千军万马中救自己的他?是那个听说自己流连风月场所,就闷闷不乐要求同行的他?还是那个对萨纳木尔看不顺眼,误会了吃醋了的他?亦或是那个在医仙谷外,冰冷绝情转身而去头也不回的他?
这么一算,似乎只有在医仙谷外的那次,他才表现得和以往不同。少数服从多数的话,是不是可以说明,只有最后一次冷淡的他,才是假的呢?
可岳肃安又一想,祈大夫的变化,是在自己意识不清冒犯了他之后。
所以,也有另一种可能。岳肃安不愿意承认,却不得承认,事实可能是这个样子:之前祈大夫只是把自己当成知己,被冒犯了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对他有意思,所以才翻脸不认人了。
岳肃安满脑子天人交战,连自己撞上了避之不及的松影,都没有察觉。
“主上?您这是在想什么?”松影有要事回报,可是他看岳肃安的状态,浑浑噩噩的,全然不知思绪飞向了何方。
“松影,问你个问题。”岳肃安正好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人问一问,他见到松影,就像抓到了根救命稻草。
“可是,主上,我有事要报……”松影还没说完,就被岳肃安制止了。
岳肃安饶有兴趣地凑近松影,问道,“若是一个人和你吵架了,怎么判断他是讨厌你,还是为了你好?”
松影不明所以,他还急着汇报呢,便匆匆回答着,“这个简单,如果没多久,这人就回头来找你了,那肯定是为了你好。若是一直都不找你,那多半是讨厌你。”
是这样么?岳肃安觉得松影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松影没有耐心等岳肃安继续回味下去了,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对岳肃安汇报。
“主上,宁辰将军来报,说北风野上的那些莽子,已经凑近边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