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书没有在继续辩解下去,只是在临出教室门的时候。
她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顾嘉年继续埋头写着什么,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而那些唾骂过自己的同学,像个无事人一样,趁机向她做着鬼脸。
她到底在期待着什么,期盼着所谓的哥哥能够站出来帮自己主持公道吗?
在教室门口多呆一秒,等待她的也只是无尽的冷眼与嘲笑。
转身时候的犹犹豫豫,与教室里面的朗朗读书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可有可无,将她生存下去的动力化整为零。
既然不招待见,何不放飞自己。
路易书一路跌跌撞撞,以最快地跑到了操场。
才一会儿功夫,刚刚湿漉漉的头发都凝结成小冰晶。那白皙、细腻的脸颊也被这无情的寒风吹得红肿。
她无心去打理自己狼狈的模样,只是偶遇一阵刺骨的寒风,让她忍不住地打着哆嗦。就连哈气,那雾气也会瞬间模糊她的视野。
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插在口袋里面,企图通过运动来驱逐身上的寒冷。
操场角落的喧闹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大概是哪个班级正在上体育课。她放慢了脚步,悄悄地靠近。
才短短的几百米便已经让她腰酸背痛。她从口袋中伸出依旧冰冷如铁的双手,快速锤了几下疼痛的腰间,便又迅速塞进了口袋中。
在操场的角落里面,小小的乒乓球台聚集了不少围观学生。她渐渐地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望着……
小时候父亲带着她翻过小学铁闸门,教她练习乒乓球的画面依稀存在……
“易书,怎么不高兴呢?”
路鸣用强有力的胳膊,将纤瘦的路易书一把抱起。像是捧在手心里面的珍珠一般,父亲温暖的笑容很快将路易书乌云驱散走。
那时候的路易书一头扎进了父亲的怀抱中,就好像进入了巨大的遮阳伞下。似乎有了父亲,便没有什么困难而言。
她稚嫩的声音,抱怨着今天的不公。
“学校要开运动会?”
“那很好,小孩子就应该多多运动,这样才能够长高。”路鸣贴心地安抚着女儿。
“可是我不会打乒乓球?”
路易书任性地以为父亲并没有安抚自己,她拼命地挣扎从父亲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别过身子,双手插在那并不明显的腰间。
“哦,那爸爸明白。走带你去个地方……”
路鸣牵着女儿肉呼呼的小手,将她带回到了学校门口。
“爸爸,已经放学了?”
路易书嘟囔着嘴巴,望着那紧锁的铁闸门。
只见路鸣四周张望着,直到注意到转角灯光闪现的便利店。便将俯身地轻抚着她柔软乌黑的头发。
“孩子,等着。别到处跑。”
路易书听话地站在学校门口一动不动,远远地望着路鸣快速地躲闪着来往的车辆。
由于路鸣突然闯入马路,飞驰而过的车差点撞到了,还好刹车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见司机二话不说,将脑袋探出车窗外,破口大骂。“瞎了吗?不知道看路?”
“对不住。”路鸣接连几声的道歉才彻底消灭了司机心中的愤怒,随之驱车离开。
路鸣从口袋中掏出了所剩不多的生活费,买了一副质量不错的乒乓球拍。喜出望外地再次奔向了她。
“看看,这是什么?”
闪现在路易书眼前的乒乓球拍,彻底将她心底的不开心驱散走。抱着乒乓球拍,欢呼雀跃着。
可激动之后,路易书又很快恢复平静。她将球拍塞回到了父亲的手中,淡淡地眉头拧成了一团。
“爸爸你哪来的钱?如果被妈妈发现,你们两人肯定又要吵架。”
路鸣心疼地望着女儿,解释着。
“这是同你妈妈商量的,所以我们两人不会吵架。”
“真的吗?”路易书愁苦的眉间再次展现笑容,她指了指那紧锁的铁闸门,“那我们该怎么进去练习呢?”
谁料到路鸣一把将她托举起来,马上甩到了铁闸门的另外一边。不停地叮嘱着。
“易书,双手握紧栏杆,然后慢慢地滑下去。”
在路鸣的指导之下,她安全地到达了地面。就这样连续好几天的大汗淋漓地高强度陪练,路易书的乒乓球技术有了很大幅度的提高。
运动会期间,路易书过五关斩六将,竟然直接进入到了前三强的争夺之中。
可在进入决赛之后,大概是体力有些跟不上。就在赛点的关键时刻,她的脚扭住,瞬间摔倒在了地上。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乒乓球从自己的眼前溜走。
拼命地想要用球拍去触摸,无奈胳膊太短,根本够不着。
铜牌就这样挂在了她的脖子上面,即便是站在领奖台上她还是一脸地心不甘情不愿。
甚至在比赛结束之后,她捧着奖牌跑到了那女孩的面前。
直言不讳,宣誓着。“今天是意外,不算。总有一天,我肯定会赢你。”
说罢便将奖牌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了书包之中,虽说如今并没有得到冠军。但若没有父亲的高强度培训,她可能连奖牌都摸不着,所以心中还是有些小雀跃。
下课铃一响,她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回到了家中。可才冲到门口,却狠狠地撞进到了父亲的怀中。
路易书缓缓地抬起小脑袋,此刻父亲的眼角有些红润手中还拖拽着行李箱。
身后时不时地传来母亲秦烟的痛骂声,“你走了就别回家。”
路易书的眼泪如同决堤洪水般,澎湃地流下只是一秒钟的事情。她紧紧地抱住路鸣的大腿。
苦苦地哀求着,“爸爸,你别走好吗?”路易书连忙从书包中将那块奖牌展现在父亲的面前,“爸爸,易书的奖牌。”
路易书企图用这样的成果来换回父亲的留步。
路鸣擦掉了女儿脸颊上的眼泪,几度哽咽。“孩子,爸爸只是出差。每个月都会回来看望你的。”
“真的吗?”路易书将信将疑地望着父亲,身体略微地抽泣着,有了父亲的安抚,她的情绪在慢慢地恢复着。
“当然,等易书下次得到冠军的时候。爸爸就回到你的身旁,每天都陪着你。好吗?”
路鸣忍着心中的难受,将那块铜牌紧紧地拽在手心。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那是父女两人的承诺。
正如父亲所言,他几乎每个月都会准时出现家中。但每次都只能够陪着她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便又乘坐上了远程的列车。
又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寒风,将她从过往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突然一个唐突的男孩奔跑时,意外地撞到了她。
那男孩的笑容是那么地灿烂,他礼貌地点头道歉。
“不好意思。”
如和煦的阳光,射进了她冰冷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