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深深地吸了口气,“席衍……”
他让她什么都不要想,也暂时抛开所有的理智,忘掉一切,就用心来考虑这个问题。
可是,霎时间她的心也乱成了一团。
席衍向她求婚,这不是第一次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席衍用各种实际行动证明了对她的感情,也真正做到了——
对她的感情,就是他全部信仰。
在面对这个无可挑剔万里挑一的男人,别说许愿,就换成任何一人,或者去问问旁人,所有人的回答都会是一致的。
嫁给他。
还等什么呢?
又有什么可犹豫矛盾的。
他可是席衍啊,在当初生命关头能不顾生死救出她至亲,宁可终身残疾也要放手让她幸福,宁可背负一切也不愿难为她半分,一个光明磊落又有情有义的伴侣,夫复何求。
在所有人都知道答案,也在一切都显而易见的这个关头,许愿眼前却泛起了另一个人的容颜。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坐起身拢了下头发,“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但有些话,我必须要说。”
席衍也坐起身静静聆听。
“这些话和你说很不恰当,也不合适,可不管我说与不说,对你都是不公平的。”许愿复杂的长叹了一口气,目光看着沉落夜幕的湖面,思绪仿佛追溯到以前,“我认识他的时候,我还很小,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慢慢的接触中,觉得他是个好哥哥,只要跟在他身边,就没有人会欺负我……”
“后来我被仇家绑架了,他巧合之下救了我,那天他背着我走了很远很远,远到好像没有尽头,也是在那之后,我对他的感觉不一样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我分不清是固执,还是习惯,直到……”
她五岁时初识,十二岁钟情,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了。
他们之间是结束了,但许愿的心也随之死了。
她想的起死回生,也想为以后努力,可是……重新爱上一个人的代价,她承受不起了。
哪怕明知道这一次的选择不会再重蹈覆辙,这一次会有花好月圆,可彷徨的心,错乱的情,一切的一切都在阻止着她止步不前。
或许,换一个普通平凡的人,或者,转换一下思路,就不觉难办了,但偏偏她是许愿。
她是坐拥一切不缺任何的许愿。
不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想达到什么守身如玉只为专一,她只是要和自己的心较量。
“我明白,也都理解。”席衍截断了她的话,他了解许愿,在她选择推开左占的那一刻起,连带着把她整颗心都丢了。
现在的她,看似完好无损,可内在已然千疮百孔。
无药可医。
席衍挪身过来,轻轻的捧起了她的脸颊,和她对视的目光温柔,“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我爱你,就愿意接受你的一切,不管你爱不爱我,只要你愿意做出改变,想要往前走,那我就陪你。”
为爱,他甘之如饴。
为许愿,他心甘情愿。
席衍牢牢的牵着她的手,“不管是以什么之名,也不管是因为什么,我们的婚姻都会是因为爱,你需要时间,我会给你时间,你想要空间,我不会去打扰,但余生太长了,人的一辈子也太辛苦了,生命无常,明天和意外没人知道哪个会先来,我不希望到了那一刻,再追悔莫及。”
他能感受到心脏密密麻麻的酸痛,他一直立志追求完美主义,任何方面,他对自己的要求都高过他人,他研究数学,喜欢数字带来的严谨踏实感,也一门心思工作,本想着不会谈什么感情,却真遇到了这个人,谈了这场百转千回,铭心刻骨一回,他在许愿身上毫无保留的深情,永远无法复刻到其他人身上。
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人,也只能是这一个人。
所以,还要什么极致的公平啊,他只愿和她好好相守,好好过每一天,再也不想饱尝失去她的撕心裂肺绝望。
席衍的话,像无形中的大手紧攥着许愿的心,她晦涩的摇了摇头,强忍着拂开了他的手。
如果许愿此时妥协了,那她就太自私了!
“不行,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一个全心全意爱你和你共度余生的人,而那个人……”
“只能是你。”席衍语速很快的抢过话头。
许愿如鲠在喉。
“爱与不爱,真的重要吗?恋爱中确实重要,但婚姻……不是光靠感情就可以的,婚姻是生活,是朝夕幕处的相互依存,可能新婚燕尔的时候,都是你侬我侬,可时间日复一日,一切的激情都会化为平淡,再浓烈的爱情,也会变为亲情。”席衍敛了敛发紧的眼眶,嗫嚅道,“你少爱我一点没关系,我多爱你一些就好了,许愿,答应我吧。”
许愿看着眼前人,混淆的思绪涌动着理智。
倏然打破这一切的,是一通电话。
嗡嗡炸响的手机铃声突兀的穿插闯入。
一串没显示的匿名电话。
许愿错愕的看着手机屏幕,席衍也在这间隙中平复了下情绪,他很自信的说,“你会答应我的,先接电话吧。”
她复杂的心绪发紧,滑动接起了电话。
“敢答应他,你试试!”
“不怕季老三尸骨无存,你就自便!”
男人冷沉的话音染满愠怒,寒凉的像腊月的阴风,霎时间让许愿感觉被什么冰凉的液体湮没,不受控制的身体一凛。
席衍听到了电话中的声音,烦躁的眉心刚蹙,他和许愿的手机又响了。
许愿收到的是有关季氏的资产调查。
内容很长,足足有十多页,罗列了近几年季氏的各种贷款和负债,名下的各类产业,还有安保公司的一些内部详情。
许愿手在发颤,越看越心惊。
而同一时间,席衍看着手机中的图片信息,脸色翻天覆地的变化极大。
忽然间亮起的闪光灯,更引来两人的注意。
漆黑的夜幕中,远处似有两道人影正拿着相机拍他们。
许愿愤然的握紧手中电话,这个左占还真是……
席衍极快的整合了下思绪,没理会那两个偷拍的人,先脱下外套罩在许愿身上,拉着她起身,“我们先回去。”
他又打了个电话,让小陈过来收拾剩下的东西,自己则开车和许愿先回上了公寓。
席先生和席夫人没在这边,可能也是想着多给他们制造点空间的意思,也免去了很多事儿。
一路上,两人都心事重重。
此刻许愿才反应过来一些,愧色的看着席衍,“那个我……”
“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有负担,我会处理好一切,先去休息吧,今晚的事儿我们过后再谈,嗯?”席衍温柔的道。
许愿的眼睛里满是内疚。
不管她最终是否会答应,左占都没有理由出面干涉,更不该派人来监视她!
等她上了楼,席衍一边脱掉外套一边踱步客厅,再拿出手机调出之前收到的那张照片,幽沉的目光深邃,半晌,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李,是我,有件事我想咨询你一下,婚姻现状能查询吗?对,就是查一个人的婚姻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