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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悄悄过去了很久,在唐楚楚收到第一包沈程砚从潞城给她寄来的棉衣快递时,天已经入冬了,离她打道回府回家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天,唐楚楚在跟康南文一起坐诊的时候,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堵塞,她不禁捂住胸口有些难受地躬下身,她的动作立刻引起了旁边季宥的注意。
“你没事吧?唐医生?”季宥关切地唤她。
“没事,没事。”唐楚楚抬头,虚弱地笑笑。
“唐医生,你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去旁边坐一下,季宥,接点热水过来。”康南文此时也注意到她的状态不太好,扭头说。
“真的不用了。”唐楚楚摆摆手,可难受的感觉却越来越加重了,她倚在椅背上,感觉一阵一阵地喘不上气。
“我送你去医院!”季宥本来要去接水的,但看到她越来越不舒服便索性把她搀扶起来往外走。
“路对面就是第一人民医院,别忘了挂号。”康南文在背后提醒道。
“知道了老师。”季宥答应道。
来到医院,唐楚楚已经大汗淋漓,四肢无力,季宥租了个轮椅,推着她来到急诊室里看病,医生给她听了听心跳,把了把脉,开了个胸片,可是拍完看片子,没事,又抽了血,也没事,但唐楚楚就是难受,找不到缘由。
“会不会是食物中毒啊?”季宥慌张地问,“医生,要不要再验个别的啊?”
“不用,让她暂时在观察室休息一下,补点液观察一下。”医生说。
“好,”季宥把她推到观察室里,唐楚楚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突然听到季宥说,“唐医生,你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吧?”
“不用,我没事。”唐楚楚下意识就拒绝了,沈程砚忙,林秀芝自己都自顾不暇,她怎能还去添乱??
“可是我看你很难受哇~”季宥叹了口气,“我去给你缴费,你先歇着吧。”
“谢谢,等下我给你转。”唐楚楚感激地说。
季宥出去了,她捏着手机,给沈程砚发了条微信:“在干嘛呢?”
沈程砚没有很快回答她,大概半小时后才回了一句:“忙呢,你呢?”
“我也在忙呢。”唐楚楚赶快回道,好像是担心谎言被拆穿,“那你忙吧,不说了。”
季宥没一会儿就回来了,那时唐楚楚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她倚在床头,抱着热水杯发神。
“唐医生,你怎么看起来很有心事的样子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帮你叫医生不?”
“啊不用,我……就是莫名其妙地发会呆。”唐楚楚笑笑,低下头去,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可怎么想都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到底怎么了呢?
补完液,唐楚楚出院回到酒店,苏友佳正收拾东西打算去找她,见她都回来了忍不住责怪了一嘴。
“楚楚姐你怎么不回消息呢?我都快急死了!”
“没什么事,就是可能累得了吧。”唐楚楚拍拍她头顶,笑着说。
“你可得小心点了,最近社会风气很奇怪的,动不动就是过劳死,什么猝死,什么九九六,吓死人了都!”苏友佳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可闭住嘴了,小乌鸦!”唐楚楚扁嘴。
“楚楚姐你真的要注意了,好好睡觉,别玩手机,也别熬夜。”苏友佳认真地叮嘱道。
“知道了。”唐楚楚点头。
翌日,天气骤变,气温降了五度,天空下起瓢泼大雨,行人走在大街上,无一不感觉寒冷。
唐楚楚裹着外套来到医院,接到沈程砚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得并不急促,甚至,唐楚楚接起来的时候并无半点着急之意。
“楚楚,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沈程砚声音听起来不太开朗,甚至,有些阴郁。
“怎么了?什么不好?你手术出意外了?”唐楚楚心不在焉地问。
“妈……状态……不太好了……你最好请假回来一趟……”
……
有短短的几秒钟,唐楚楚感觉自己的脑子是死机状态的,但她不得不清醒过来,因为沈程砚的戛然而止,那边传来医生急促的声音。
“林秀芝家属在吗?林秀芝家属………”
更仓促的,沈程砚挂掉了电话,唐楚楚迫切想听到的下文,被切断了。
她霎时慌了神。
记不清是跟谁请了假,是跟那个很妖娆的客户经理,还是昨天送她去医院的助理季宥,还是教授康南文……总之,她坐上了最近的一班车回家,在路上,她看着路边不断往回退的大树,竟然有流泪的冲动。
千万不可以有事。
林秀芝绝对不可以有事。
如果林秀芝有事,她要怎么办?
干脆跟着一起不活算了……
唐楚楚甚至开始这么想。
七个小时的大巴车程,三十分钟的出租车程,承载了她所有的希望,快点去到林秀芝身边的希望。
“阿砚,我妈呢?”
终于,唐楚楚气喘吁吁地来到沈程砚面前,那时已经接近傍晚,她一路滴水未进,精神极度焦虑,脸上写满了疲惫。
沈程砚没有回答她,他蹲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医生办公室对面就是一间病房,唐楚楚来不得等他说话,推开门闯了进去,可是里面没有林秀芝,她出来,开始挨着个推各个病房的门,很快,里面的家属就开始不满。
“干什么啊?”
“就是,搞什么!”
“楚楚,你听我解释。”沈程砚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从背后抱住唐楚楚,发现她的身体早已开始剧烈地颤抖。
“可以不听吗?我只想见我妈。”唐楚楚失了魂地说。
其实她,已经猜想到一切,可是,她不愿意相信,怎么会呢?林秀芝怎么会不等她回来呢?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林秀芝那么爱她,她一定做不到抛她一人在这世间独自存活的!
“楚楚,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沈程砚低沉暗哑地说。
“我不!我不!我没有思想准备,你带我去见她!快点沈程砚!”
唐楚楚疯了一样地捶打沈程砚的胸口,直到她再也没劲,浑身麻木,她才呆怔地落下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