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假的乔乌石哪来的?居然能骗过小鬼王?”
慕筱筱丝毫不慌:“崔主事多虑了,那祁承琰不过是刚刚上任的小鬼差,冥王也不过是临危受命的小鬼王,那般紧急的情况下,蔡郁垒未必会仔细检查!”
崔珏用他那不太灵光的脑袋想了一想,觉得慕筱筱说的有道理,他向来是打心眼里瞧不起郁垒,经慕筱筱这么一忽悠,心里的得意和骄傲很快便占据了上风,不再怀疑。
不管怎么说,崔珏从未想过要危害冥界安危,如今冥府结界被毁,首要任务就是修补结界、镇压怨灵,避免事态扩大造成整个冥界的混乱,从这一点上来说,崔珏和郁垒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
崔珏此番来的急,心腹现在大多不在附近,一时间难以调度人手,仅凭他和慕筱筱怕是难以控制局面,犹豫了许久,崔珏萌生了一条大胆的想法:
找郁垒合作!
如果慕筱筱肯与他二人一条心,合三方之力将怨灵镇压并非完全不可能,冥府尚有一线希望!
崔珏或许是真的脑子不灵光吧,他想当然地认为慕筱筱与自己站在一边,将集合人手的重任交给了他,自己则去找蔡郁垒谈合作。
怨灵如重重乌云将太阳遮蔽,人间陷入了持久的黑暗,日夜难分不辨时辰,时间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流逝着,不知过去了多久。
洛洛连日奔波,终于回到了人间,可当他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回到鬼方上空的时候,却只见脚下黑压压的暗流涌动,艳阳高照的白日里竟全然不见街道、房屋和行人。
“该不会冥府的结界已经被毁了吧!?”
洛洛想起临走前郁垒交代遗言似的一番话,突然慌张起来,艰难地穿过熙熙攘攘的怨灵挤向地面,却只见尸横遍野的街道泛着浓厚的血腥,压抑沉寂。
自己不过离开三日左右,这是什么情况?!战争?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夕惕他们在何处,不会牺牲了吧?这里真的是人间吗?怎么会有如此重的阴气?!
洛洛彻底慌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虽然在沐笙的帮助下偷到了蛇目,可却完全不知这宝物有何用,没有了夕惕统筹,完全不知该如何行事。
洛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信手抽出鬼画符般的符篆,口中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洛洛无论如何不会记错的,那就是寻找郁垒的咒语和符文。
——郁垒在冥界!
冥界一片黑红色调中,洛洛一袭白衣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根本无需他开口说话,刚到冥界就被眼尖的鬼差发现了,可却无人有所动作。众鬼差在经历了两日没日没夜的征战后,早已麻木,只要没有接到命令,绝不主动拦截。
郁垒自从前一日交代过黑白无常和魑魅魍魉后,便一直在冥府按兵不动。洛洛到时,郁垒正在原地徘徊,坐立难安,瞥见远处似有白衣闪过,心中暗喜:终于等来救兵了!
“我的天你可回来了!”
这是洛洛回到人间后见到的第一个熟悉面孔,再也忍不住委屈,哽咽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哇哇哇……”
说起来十分不该,在这种时候,郁垒居然有点想笑。可本着鬼道主义精神,在这种时候嘲笑洛洛实在不太合适!
洛洛刚要抬起袖子擦脸,郁垒突然叫停道:“等等!”
郁垒说着从袖管中掏出一个浅蓝色的圆底小瓶,轻轻地将瓶口贴在洛洛的下颚角,洛洛的泪水就精准地落在瓶中。
谢必安一脸嫌弃地瞧着郁垒,对一旁的黑无常撇撇嘴:“咱们老大这是什么癖好,收集人家泪水,啧啧啧。”
黑无常瞪了他一眼:“这不是你我该插手的事。”
洛洛满脸疑惑,怎么自己才离开几天,郁垒就疯了不成!?不过回想起郁垒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小癖好,洛洛也就没太当回事,只想着正事要紧,便将蛇目拿出来给郁垒瞧。
洛洛:“这是我从师傅的密室中偷来的蛇目,相传有摄人心魄之能,虽从未有人使用过,可据师兄所说,蛇目乃是天地奇石,光凭其内在的能量,便足以镇压怨气。”
郁垒仔细端详着这块比指甲盖略大些的“天地奇石”,只觉得通体纯白甚是好看,可前前后后看了半天,除了好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加之昨日才刚被假的乔乌石骗到如此境地,现在凡是遇到带“石”字的灵物,郁垒心里总是会有些许发怵。
“你师兄不会是骗你的吧?”郁垒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洛洛见郁垒怀疑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师兄才不会骗我呢!”
蔡郁垒:“好好好,那你说这玩意怎么用?”
洛洛支支吾吾犯了难,当日事态紧急,他只顾偷了蛇目就赶紧溜走了,并未来得及询问师兄这蛇目的用法。
“我忘记问了……”洛洛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按说郁垒早该习惯洛洛的忘性了,可在如此紧要关头忘记问如此关键的问题,一时间还是让人难以接受,可事情已经这样了,能怎么办呢,忘性大还不是自己惯的,郁垒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和洛洛共同猜测这所谓的奇石究竟有何用处。
就在郁垒和洛洛这边抓破头也想不出一块小石头能有什么作用的时候,魅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老大,你快上去看看吧,人间出大事了。”
怎么每次你一来就没好事?!郁垒心里直犯嘀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间已然无异于一座死城,就不信还能发生什么更糟的情况!
可事实证明,情况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原本已经略有平息迹象的怨灵,此刻竟如同发了疯一般,在人间横冲直撞,摧毁了许多房屋,也不再如同无咎所言,只攻击对他们有威胁的存在,而是真真正正的无差别攻击,而且这些怨灵的力量,看起来似乎比前一日更加强大。
郁垒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既然暂时无法控制局面,只能先尽全力保护鬼方幸存的百姓。
“神荼!”
郁垒一声令下,神荼又持起他的双鞭,带领所剩无几的鬼差与怨灵纠缠在一起,洛洛也并未置身事外,掏出他视若珍宝的拂尘,远远的协助神荼。
其实郁垒心里清楚现在最彻底的解决方案是什么:断魂刀一出,自可让满城的怨灵魂飞魄散。
可那些怨灵曾经不过是些无辜受累的魂魄,若非有人暗中加害,在无咎的治疗下,他们本可以好好地活着,即便是不幸病重去世,仍可转世投胎重入轮回,断不至于落得魂飞魄散的境地。
曾经的老冥王正是因为不忍万千生灵灰飞烟灭才不知所踪,如今的郁垒同样下不了这个狠心,这也许就是老冥王将衣钵传给郁垒而非崔珏的原因吧。
前一日崔珏来找郁垒商讨合作事宜,就意图向他讨要断魂刀,郁垒当然知道崔珏打的什么算盘,于是谎称断魂刀已丢失。
由于崔珏没有证据整明断魂刀在郁垒手上,黑白无常都在的情况下也不好与郁垒撕破脸皮,只得悻悻离去,所谓的合作也就此告吹。
郁垒纵使不忍心生灵涂炭,可同样不忍心那些冤魂自此人间蒸发,无论是否请出断魂刀,终究都是令人心痛。
众鬼差皆忙于应付怨灵自顾不暇,无人在郁垒身边保护,就在郁垒陷入自己深深的思绪无法自拔之时,有几个怨灵看准了他来不及还手,猛地朝郁垒撞击过去。
“郁垒小心!”洛洛已被支开了很远,即便注意到郁垒有危险,也是分身乏术。
郁垒听到洛洛的呼喊再回过神来时,早已来不及躲闪,就在郁垒双手抱头准备进行螳臂当车似的防守时,突然从身后飞出一根黢黑的铁链,重重地抽向距离郁垒不过咫尺的怨灵。
铁链的速度快到令人来不及反应,霎那间只见几个怨灵横七竖八地瘫在远处的地上蠕动,再无还手之力。
天无绝人之路,他冥王命不该绝!
“夕惕!”郁垒回过头惊喜地喊道。
钟夕惕除了那柄装饰效果大于实战作用的佩剑外,随身还藏有三条双端尖头铁链,危急之时可从双袖中分别甩出,远攻近战都很适合。
只见夕惕身后跟随数众武士,皆身披铠甲、手持长枪,不必说便知道是岐周的援军!
无咎说的没错,夕惕是聚贤台众人的主心骨,虽然他年纪尚轻,但只要有他在,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家总是会莫名地安心。
昨夜,岐周派来的援军抵达鬼方,刚入城便在城南与娆己成功会合,至于夕惕……
娆己虽然不曾外出,可始终在暗中监视鬼方的动态,就在前一日,她得知夕惕被困在缸中,然而根据情报的描述判断,关他之人应该是无咎。
这两个人在搞什么?不会在这个时候闹别扭吧!?娆己心里纳闷,不过她回想起郁垒曾经嘱咐过:不管夕惕和无咎之间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插手。
娆己原本就看不清局势,既然郁垒都如此说,她也不便横生枝节。直到援军抵达群龙无首,她才下定决心将夕惕救出来,由夕惕带兵主持大局。
还好他们来的足够及时,否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夕惕将不小心栽倒的郁垒扶起来,拉到一边的小巷子里,脸色铁青地问道:“无咎没来找你?”
“他跟我说自有打算,我以为他去找你了,”郁垒答道,寻即意识到不妙,“难不成他没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