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找严炽到底有什么事?她不是说,想帮她的朋友报名参赛吗?
柯涵反应过来,越琢磨越觉得有猫腻。特别是小鱼提起老板的时候,语气娇羞,态度扭捏。还有,她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所有线索明确指向柯涵最在意的那个问题:她家老板被别的姑娘惦记了。
这怎么能忍?
就在这时,虾米提出想去洗手间,柯涵带她过去以后,顺便绕到门口。
柯涵雷达般的双眼,无死角扫视每一处角落,就在距离咖啡厅不远的罗马灯柱旁边,她发现了仅看背影就令人窒息的严炽。
不知严炽刚才说了什么,他面前那个瘦小的姑娘眼眶通红,掩唇哭泣。
柯涵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她形势不妙,快步走向严炽,隐约听到小鱼嘤嘤的哭声。
“我从来没向哪个男生表白过,但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呜呜……你不知道吧,我已经暗恋你一年多了……”
听到小鱼向严炽真心告白,柯涵急得脑袋都快炸了。
原以为她们都追同一个爱豆,也算挺有缘的,但没想到,她俩还看上了同一个男神。
这妹子真是……好眼光。
只是听到她最后那句话,柯涵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小鱼可以说是暗恋严炽的前辈,一年多的时间,别人都能谈完恋爱开花结果了,而她刚迈出表白的第一步。
可是,暗恋这回事儿,应该不分先来后到吧。
柯涵赶紧抛开同情对手的荒唐念头,只要严炽还没回应妹子的感情,她们的位置就是平等的,都处于同一起跑线。
老板啊老板,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严炽望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孩,心中没有任何波动,听到对方委屈的哭声,甚至有点儿不耐烦。
“抱歉,我以为你是抱怨美式咖啡像涮锅水的客人。所以你刚才对我说的话,我没有反应过来。”
严炽在料理间煮咖啡的时候,通过手机查看监控,发现有位女客人表情狰狞,站在前台大呼小叫。
他担心柯涵经验不足应付不来,来到大厅想要替她解围。出乎意料的是,柯涵不仅应对自如,她还运用咖啡常识,及时反驳了客人的质疑。
后来柯涵告诉他,有位客人想给他提意见,他以为又是那人找茬投诉,这才答应见面。
不料这姑娘闷头把他叫到门外,自顾自地说着让他难以理解的话。
“……你可不可以跟我交往?”
“不可以。”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他当然不会犹豫。
结果姑娘立刻哭了起来,让他更觉得莫名其妙。
他耐心地跟对方道歉,希望能够解释自己的“无礼”举动,只是对方好像没有领会。
“不、你不用跟我说抱歉……你现在明白了吗?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严炽满脸黑线,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你,更不了解你,没有任何跟你交往的想法。”
他斩钉截铁的拒绝,像一记记重锤,彻底击碎了女孩的一颗芳心。就连路人柯涵都不忍听闻,就像预知了自己的未来,百感交集。
她家老板,不愧是谁也追不到的高岭之花。
小鱼呆呆地望着他,怯懦地轻声抽泣,不敢继续表白,只想退一步从朋友做起。
“没、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互相了解,我愿意等你接受我的感情。你看,我特意托朋友从国外给你买了一件羽绒服,你不是喜欢穿黑色么,这件应该很适合你。”
说着,她匆忙拎起身后的超大购物袋,一股脑儿塞进严炽手里。
柯涵当场看傻眼,原来那件山寨大鹅羽绒服,竟然是小鱼买给严炽的?
她又落后了!
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暗恋对手,比她想象的强多了。
然而,早有筹谋,也是枉然。
严炽看也不看,冷冰冰地说:“我不穿别人买的衣服。”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不给对方留下一丝念想。虽说看上去很冷酷,柯涵还是想自私地说一句:干得漂亮。
原以为小鱼的表白就此落幕,但没想到她瘦弱的身体,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她被严炽无情拒绝后,一改之前的怯懦,脚底就像踩着风火轮,“嗖”一声直奔过来,张开的双臂如同八爪鱼,要把严炽紧紧抱住。
这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架势,别说严炽已经背过身去,就算直面她的攻击,恐怕也是难以招架。
柯涵看得又气又急,小鱼竟敢在她面前偷袭老板,真当她不存在吗?
她脑子里那根弦骤然绷紧,眼下只剩一个念头:保护我方高岭之花。
柯涵二话不说,迈开箭步冲上去,反手一个大回旋,直接拽住小鱼柳条似的胳膊,甩向路边花圃。
“噗通”,小鱼踉跄地摔在一簇簇万年青上,虽说没伤到哪儿,但觉得心里委屈,呜哇一声放声大哭。
严炽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讶异地愣住了,但见柯涵身手麻利地扶起小鱼,体贴地帮她拍去身上的灰尘。
“姑娘你有近视眼嘛?我刚瞅你直往灯柱上撞,着急慌忙想拉你一把,你却一头栽过去了,没摔着吧,要不再去店里坐会儿?”
柯涵态度诚恳,关切的语气让人难辨真假,就连当事人小鱼都被说服了。
一切来得太突然,哪里还能找着北。
小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严炽看她没有受伤,略微点头。
“没事就好。”
他毫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去。
小鱼冷静下来,终于肯承认自己表白失败,缓缓地蹲下来,双手抱膝埋头哭泣。
即便是暗恋对手,看到小鱼这么难过,柯涵也是于心不忍。她随手捞起那件山寨大鹅羽绒服,披在小鱼哭到颤抖的背上。
“其实老板说的没错,他不认识你,你也不了解他,怎么可以轻易交往呢?现实中的男神,和舞台上的爱豆不一样。爱豆可以照单全收粉丝的心意,男神必须明确专一对待你的感情。如果无法回应,那就不必期待。”
小鱼听得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我太心急了?慢慢靠近他,还有希望?”
柯涵微笑摇头:“我是说,你可以死心了。”
小鱼愣了下,嘴角一撇,又开始嚎啕大哭。
有时候,说真话很难让人接受。柯涵不得不安慰几句,看到虾米跑过来找小鱼,大致跟她说了事情经过。
那盏路灯下,两个姑娘抱成一团,在寒冷的街边聊了好久。
柯涵有些羡慕小鱼,身边能有这么关心她的好友,实属难得。直到虾米挽着小鱼走远,她才稍微放心。
“前车之鉴”的哭声犹在耳边,柯涵心里燃烧的小火苗,暂时熄灭。更衣柜里那件灰色格子外套,她看了一眼,就没再拿起来。
只是,她还有个疑问,想当面问问严炽。
严炽不像以往来去匆匆,他这次在咖啡厅,一直待到晚上关店。
他对店里的设施确实不太熟悉,就连电子门锁的开关,都反复按了几次才搞清楚。
“辛苦老板,亲自关店门呀。”柯涵眼中的严炽,无论哪个角度都那么帅。谁叫他连头发丝儿,都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严炽跟下班的兼职生挥手道别,平易近人的和蔼模样,跟动辄罚款五十的万恶老板截然不同。
兼职生们有些受宠若惊,又怕被他的假面目蒙骗,一个个缩着脑袋赶紧溜了。
这让严炽有些尴尬。
“他们好像都很怕我……”严炽心里有话不吐不快,看向身边笑盈盈的柯涵,“你也觉得,我这人很难相处吗?”
柯涵扬起的嘴角,微微抽搐:“不会。”
只是偶尔,有这种感觉啦。
她想起自己的疑问,试探地开了口:“老板,你怎么知道,前台有客人找我麻烦?”
“我从手机监控看到的。”严炽的反射弧有点儿长,没想到她全程目睹了小鱼的表白经过。
柯涵暗自在想,他人就在店里,居然还要看监控?他对罚款也太执着了吧!
严炽看她没再追问,也不解释,跟她并肩走向遍布灯光的广场。
夜色渐晚,来往的路人逐渐稀少。广场周围活跃的身影,大部分都是追星女孩。她们聚在一起聊天欢笑,手里拿着应援棒和灯牌,耐心等待爱豆下班。
严炽像是有感而发:“天这么冷,就为了看一眼爱豆,挨冻受冷值得吗?”
柯涵自己也做过这种事,她回答得很坦然。
“虽说会冷也会累,但只要看到爱豆的笑脸,听到他说‘谢谢你们’,‘我爱你们’,那一切都值得。”
“可是,他并不知道你们是谁。就算面对面见到了,也叫不出你们的名字。”
“爱豆知道我们是粉丝就够了,这种单箭头的感情,不需要他的回应。这么说吧,很多人苦苦努力,还是不能成功。最后只能安慰自己,算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能力有限,做不到也没什么。但心里还是不服气,总想着有一天一鸣惊人,让全世界都能看到自己。”
“追星女孩这个群体,就是由成千上万的普通人组成的。大家拼尽力气,把爱豆送上更耀眼的舞台,就是想看着他实现梦想,这样的话,我们的人生也能看到希望。”
柯涵看向承载梦想的电视台,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天边闪烁的繁星。
严炽被她这种专注的目光吸引,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柔和。
“除了追星,你就没有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吗?”
柯涵愣了下,不知所措地看向比她高一个头的严炽。
橘色灯光笼罩着他,在这清冷的夜晚,给人感觉格外温暖。半空中缭绕着朦胧水汽,氤氲成雾,好像一幅唯美水墨画。
严炽,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看似虚幻,但在她的身边,却是如此真实。
眼前的严炽,又像一位爱情面试官,手里紧握她未来幸福的希望。
这个问题,回答好了那是送分。相反,她可能会给严炽留下单细胞的印象。
柯涵心里着急,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好像高中数学课上,被老师叫到黑板前解函数题,绞尽脑汁都解不出答案的感觉。
“我……”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哪有什么理想抱负?我的人生理想,就是找个像你这样的神颜老公!
四目相对时,广场上走来几个穿着荧光马甲的女生。她们手里拿着二维码宣传单,热情地向严炽介绍。
“帅哥,周末来参加aos—up女团见面会吧!姐姐们可盐可甜,总有你的完美pick!”
严炽看着那张眼花缭乱的宣传单,正要拒绝,柯涵却麻溜地接过来。
“你的爱豆苏佳妮就是这个团的,她需要你的支持哦。我说过要教你追现场的,这次看我的吧。”
柯涵娴熟地跟女团粉丝交流,严炽想要阻止却犹豫了。
跟她一起追星,好像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