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寒研究片刻后开口,“品相不错,药香也正宗,已然接近金品。苏姑娘果真是有天赋啊。只不过,在炼制时,火候上还可再把控的精细些。”
“还请先生赐教。”
东寒用茶杯丹药砸碎。
“你看,这粒雪莲丹表层药皮稍厚,乃是起鼎前火候没能压制在一级之下造成的。若是能把控好火候,表层的药皮应该只有纸张厚薄,更便于吸收。”
“原来如此!”
苏千瑶回想起自己炼制雪莲丹时的过程,果然如东寒所言那般,没能在起鼎前控制好火候。
东寒笑着问道:“不知苏姑娘是从哪儿得来这雪莲丹的炼制方法?”
苏千瑶直言不讳道:“入书院时,辰王殿下送了三颗,我将其分解研究,自己摸索着炼制的。”
话音落下,东寒先生哈哈笑起来。
“先生为何发笑?”
“你可知当初送你那瓶雪莲丹,正是辰王从我这所购?而这雪莲丹也是我研制的。”
“什么!?”
苏千瑶惊了,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所得的雪莲丹是出自东寒之手,还是他原创的。
“那我之举可真是班门弄斧了。”
“这雪莲丹我研制了整整三年,没想到被你一举学去了精髓。”
苏千瑶起身,郑重致歉。
“未曾得到先生允许就炼制了您研制的丹药,还请先生恕罪。先生若是介意,学生以后再也不炼了。”
“不不不!”东寒连忙将她打断,“你有此天赋,我高兴都来不及。否则我这一身炼丹之术,真是要失传了。”
“先生此话何意?”
东寒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这一生炼丹无数,自诩是为拯救苍生。却不想这用来治病救人的丹药也能成杀人的武器。离京之前我曾发下重誓,此生再不炼丹。”
苏千瑶大吃一惊,“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先生如此炼丹大师做出如此决定!?”
东寒摆了摆手,显然不愿多提及往事,他只道。
“原本以为,我这一生的炼丹之术无法传承,幸好遇见了你。”他坐直了身子,炯炯有神的看着苏千瑶,“苏姑娘,你若愿意,我欲将自己炼丹的心得传授于你。”
苏千瑶惊诧的都快呆住了。
“先是,这是要收我为徒?”
谁知东寒连连摆手,“不是收徒,只是传你一些炼丹的心得。我在京城的名声有瑕疵,若收你为徒,怕是要连累于你。”
苏千瑶喉头一滚,撩起衣袍郑重的跪在了东寒的面前。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东寒连忙起身将她扶起,原本清澈的双眸泛出激动的泪水。
“快,快起来!”
苏千瑶心中欢喜,没想到自己出来这一趟,能收获一位名师。
东寒以袖擦了擦眼角,突然开口。
“对了,我自己编著了一本炼丹方面的书册,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说罢叫苏千瑶稍等,自己蹬蹬蹬下楼去取。
就在脚步声渐远之后,白安然也站起身来。
“我想起来有东西落在车上了,下去取一趟。”
苏千瑶跟着起身,“我陪你吧。”
白安然一把将她摁住,“不必!你安心坐着等东寒先生便是。”
她这一掌用些用力,苏千瑶肩头一沉,坐回地上时发出“咚”的一声。
若是平时,白安然定会道歉。但这时她却顾不得这些,神色匆匆的跑了下楼。
苏千瑶眉头轻皱,缓缓站起身来。她并没有跟下去,而是推开三楼的窗户,望向路边停靠的苏府马车。
白安然下到一楼,刚好瞄见东寒从药铺后门去内院的背影。她四下张望了一眼,趁着店内生意繁忙无人注意,悄悄跟了上去。
东寒毫无察觉,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将自己编著的书册找出,当他走出房间时,却被一把匕首抵住了喉咙。
“不许叫!”
东寒身子一僵,万分诧异的看向来者。
“白,白姑娘?你这是为何?”
“闭嘴!”
白安然双眼通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将匕首抵在了东寒脖子上。
东寒见她如此神态,心中即惊诧又疑惑。
“白姑娘,我们素未谋面,不知你我之间有何恩怨?”
白安然冷哼道:“当你的丹药成为杀人的武器时,你我之间的恩怨便已种下。”
东寒身子一僵,再次审视起白安然的模样。
“你,你姓白,难道……”
“不错,我父亲乃是前御前医师白钦引!”
白安然手中匕首更近一分,在东寒的脖子上拉出一道血口。
听到这个名字,东寒失神片刻,随即怅然的叹了口气。
“一切都是天命。”
“狗屁的天命!”白安然低声怒斥,“当年那有毒的雪莲丹乃你炼制,最后却怪罪在我父亲身上!你还有脸说这是天命!”
东寒垂眸,眼中流露出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当年之事实在古怪,但我可以保证,我所炼制的丹药绝没有毒。”
“那毒从何来!?”白安然激动的手臂颤抖,恨不得直接将匕首捅入东寒体内。
东寒望向她的眼睛真诚的解释,“此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后来拜托辰王殿下私下调查,这才有所发现……”
话还没说完,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安然,你做什么!?”
原来是苏千瑶寻到了内院。
她听白安然说要下楼取物,于是一直注意着楼下停靠的马车,却一直没瞧见对方现身。察觉到有异,苏千瑶赶忙下楼来寻,却没想到撞见这样一幕。
“安然,你放开东寒先生!”
见自己计划被人撞破,白安然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别过来,你若上前一步,我便将他立刻诛杀!”
苏千瑶脚步顿住,惊怒交加。
“安然,你这是做什么!?”
白安然咬牙道:“正是此人炼制的丹药,害得我父亲多年卧床不起!今日我便杀了他,替我父亲讨回公道!”
东寒再次开口解释,“白姑娘,我以声誉发誓,当年炼制的丹药绝没有毒。下毒的另有其人!”
“你住口!丹药是从你怀中拿出,我父亲接过之后直接呈给了贵妃。我父亲没有下毒,那毒从何来?”
匕首刺破了皮肤,一缕鲜血顺着脖颈流下。
东寒闭上眼睛急声说道:“经辰王殿下调查,是你父亲盛放丹药的托盘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