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祖母请安。”
苏千瑶微微福身，将托盘轻轻放在桌上。
经过苏妍珊一事，老夫人一日间像是苍老了十岁。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最偏爱的孙女居然要杀自己；而自己最不看好的孙女却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老夫人前两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不愿出去，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怕见到苏千瑶尴尬。
而苏千瑶就像是没有看出她的尴尬一样，笑眯眯地将药端到了她的面前。
“祖母请喝药。”
老夫人接过，一声不吭地喝了个精光。趁着她喝药的间隙，苏千瑶垂眸搭上了对方手腕。
老夫人手一顿，差点下意识缩了回去。
好在苏千瑶一触即放，并没有让对方感到难以接受。
“祖母体内淤积的浊气已经排得差不多了，血气也比昨日要顺畅。”
老夫人愣了一下，“你怎知我昨日脉象？”
苏千瑶莞尔，“因为千瑶每日晚上都会来给祖母请脉啊。”
“你，你每日晚上都来？”
“爹爹和祖父都很担心祖母，千瑶又是家中唯一会医术的，自然该每日来给您请平安脉。”
“那你为何要晚上来？白天……”
话说到一半，老夫人才想起自己对待苏千瑶的态度，自己先尴尬地闭了嘴。
“其实也不是苏千瑶故意晚上来，只是祖母睡着之后脉象平和，更利于判断病情。”
老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如何不知道苏千瑶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给自己找台阶。她嗯了两声，声音弱弱地说道。
“我每日都要午睡，你，你明日可以中午的时候来。”
见老夫人退了一步，苏千瑶自然笑着答应了。
两人的关系也就这样了。苏千瑶以前没得到过老夫人的怜爱，以后也不指望对方多爱护自己。只要祖孙之间表面的关系不差就可以了。
……
苏千瑶回到鸿涛药铺的时候距离苏府出事已经过去了五日。
白安然听闻了苏妍珊和胡玉儿的下场，解气地给她放了一串鞭炮。
如此喜庆的仪式招来了不少百姓围观，大家以为鸿涛药铺又要出什么新产品，提前来占个位置看热闹。
苏千瑶好笑又无奈，“这是做什么？”
“给你庆祝啊，送算狠狠惩治了苏妍珊那个大祸害！”
苏千瑶摊开素净白嫩的手，“既然如此，那你不如给我发个红包吧。”
白安然轻轻打了她一下，笑骂道：“想得美！我还等着你给我发红包呢。”
就在两人嬉闹之时，一辆马车徐徐停在了鸿涛药铺的门口。坐在车辕上的小丫鬟跳下来，径直朝苏千瑶和白安然而来。
看到有客人上门，白安然作为掌柜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姑娘，您想买点什么？”
那丫鬟先是上下打量了白安然一番，这才昂着下巴说道：“把你们东家给我叫出来。”
白安然一愣，“我是这里的掌柜，姑娘有什么需求直接找我便是。”
“你不行，我要见你们东家，那个叫苏千瑶的。”
白安然脸上淡淡的笑意逐渐退去，眉眼间露出几分凌厉。苏千瑶见她要发怒，快步走过来将她挡在身后。
“这位姑娘，不知您找我们东家有什么事，我好去通报一声。”
小丫鬟以为又是什么伙计过来与她说话，目光转向苏千瑶的时候依旧带着十足的桀骜，谁知下一秒却被对方精致的容貌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你又是什么人？”
小丫鬟至今还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一时间有些愣怔。
苏千瑶笑而不答，反问道：“姑娘衣着华贵，仪容不凡，定是大户人家出身。外面马车上的是您家小姐或者夫人吧。贵客驾临，不如移步至二楼的雅间入座。”
小丫鬟被这几句话哄得心花怒放，态度不自觉软化了许多。
“是这样，你们看到外面的马车了吗？车上是我们县令府的千金。”
苏千瑶目光朝外扫了一眼，她依稀记得赵尔阳的独女名叫赵飞兰。她来做什么？瞧这小丫鬟的态度，似乎不是买东西这么简单。
一瞬间的时间，苏千瑶的脑海中划过诸多猜测，但脸上的笑容却只增不减。
“原来是赵小姐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小丫鬟得意洋洋，“我们小姐这次过来是找苏千瑶的有事商量，你们快去把她叫出来吧。”
苏千瑶瞥了对方一眼，随即提起裙摆朝马车走去。
小丫鬟愣了一瞬随即追上，“诶，你做什么？”她张开双臂拦在车前，“你谁啊，当心冲撞了我家小姐！”
苏千瑶被拦住也不继续靠近，而是朗声与车内的人打招呼。
“赵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苏千瑶在此给您问安了。”
毕竟是县令大人的千金，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好。
话音落下，原本遮的严严实实的车窗珠帘瞬间被人挑开，一双充满审视与挑剔的目光如刀子般射了出来，将苏千瑶头顶到脚底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
“你就是苏千瑶？”
光看眼神便知来者不善，苏千瑶却噙着得体的笑容岿然不动。
“在下便是苏千瑶，听闻赵小姐找我有事，不如移步店内雅间详谈？”
赵飞兰眉心蹙起，刷啦一下摔了车窗珠帘，紧接着下一秒，她便从车上走了下来。
“小姐当心脚下。”
小丫鬟称职地上前搀扶。
赵飞兰一身鹅黄色的薄罗长袍，即便是天气已然转凉，却也不加披风或者外衫。凉风吹来，纤薄的衣衫如烟雾般飞起，衬得她整个人如仙子下凡。
她一亮相，店铺内外不少人都纷纷侧目。
赵飞兰似乎很是享受这样万众瞩目的感觉，她噙着一抹笑意看过来，朝苏千瑶挑了挑下巴。
“带路。”
苏千瑶眸色不自觉暗了下来，她侧过身朝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小姐，楼上请。”
就在赵飞兰从白安然身边走过时，后者翻了个白眼，苏千瑶注意到她的表情，压着笑意朝她努了努嘴。
二楼雅间陈设典雅简洁，之前接待过不少贵妇小姐，人人都称赞鸿涛药铺有品位。谁知这赵飞兰上楼之后只扫了一眼便撇着嘴道：“这么穷酸的地方也敢叫雅间，你们鸿涛药铺是没赚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