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筱和沈珏交换了一眼视线，两人离开包厢。
周锦看向沈玉瓷：“我需要出去吗？”
沈玉瓷漆黑的眸同样看向周锦：“不用。”
周学谦从未在沈玉瓷的脸上看到这样严肃的神色。
不由得，周学谦开始紧张起来。
“妈妈，你想要对我说什么？”
沈玉瓷开口问道：“学谦，你是不是很在乎我和周锦对你的看法？”
周学谦抿了下唇，犹豫了将近半分钟后，这才道：“孩子会在乎父母对自己的看法，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安安就从来都不会在乎我和周锦是怎么看待他的。你从来都没有像是安安那样，对我和周锦任意撒娇，任意地提一些无理的要求。”
周学谦舔了一下唇瓣，轻声说：“妈妈，我没有资格对你们提无理的要求。毕竟我的身体不好，从小就耗费了你和爸爸太多的精力。”
沈玉瓷看着周学谦局促的样子，眸中露出心疼：“所以我提出无理的要求，周锦对你施压的时候，即便你心里再怎么反感，你还是按照我们的说法去做了。你有我们这样的父母，其实你很不开心是不是？”
“玉瓷！”周锦厉声叫道。
沈玉瓷这番话说得太尖锐了。
周学谦猛然瞪圆了眼睛。
他拼命地摇着头：“妈妈，我真的没有！请你不要这样想！”
他上前一步，想要抱住沈玉瓷。
可是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生生地停下来。
更加紧张地看向沈玉瓷。
周学谦惊慌的样子，让沈玉瓷心如刀割。
她喃喃说道：“你连真正的想法都不敢让我们知道。不要说你想要继续弹琴了。就连你喜欢吃什么，你都不敢让我知道。在面对沈珏的时候，你才会真正的放松下来，像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周学谦不安到了极点。
而周锦看向沈玉瓷眸中含泪的模样，瞬间猜到了沈玉瓷想要对周学谦说什么。
“玉瓷，你不要对学谦说！他本来就非常敏感，若是知道真相的话，你让他一辈子都有心结吗？”周锦伸手拉住沈玉瓷，就想要将沈玉瓷拉出去。
沈玉瓷用力地甩开周锦的手：“你不要拦我！”
“妈妈，你到底是想要对我说什么？”周学谦见状，心跳加快，忍不住又问道。
沈玉瓷伸手摸向周学谦称得上漂亮的脸。
她轻声说道：“学谦，我和周锦并非是你的父母。你永远都不用在意我和周锦是怎么看待你的。也不用违背自己的心，去听从我和周锦说的话，让你做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周学谦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光了。
漆黑的眸中，泪水更厚了。
他喃喃说道：“妈妈，今天不是愚人节。这样的玩笑也不好笑。我向你道歉，我今天不该背着你练琴，不该背着你吃这些东西。你不要不认我啊。”
周锦抱住周学谦，“学谦，别听你妈妈瞎说。你也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医生说她的抑郁症有复发的迹象。所以她才会说这些话来骗你。爸爸带你回家。”
周学谦的脸被迫埋在周锦的怀里。
任由周锦拥着他往门口走去。
沈玉瓷并没有拦住周锦。
她看着两人的背影，继续说：“学谦，你知道我的。我从来都不会拿你的身世开玩笑。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明明不是我生的，为什么却成为我的儿子吗？”
周学谦停住脚步。
推开了周锦，回头看向沈玉瓷。
周锦厉声道：“玉瓷，你不要说了！学谦的身体不好，难道你又想要让他成为前段时间那样吃什么吐什么吗？”
沈玉瓷没有理会周锦。
她问周学谦：“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想不想知道真相？”
周学谦没有哭，但是眼眶鲜红。
“我想知道真相。”
周锦听着周学谦没有再叫沈玉瓷妈妈。
他的心一沉。
同时大脑也高速运转起来。
难道沈玉瓷已经知道周学谦是沈珏和唐筱筱的儿子？
在周锦思忖间，沈玉瓷已经到：“当年我难产，生下来的孩子夭折了。周锦不想我产后抑郁症更加严重，便将你抱回来。”
沈玉瓷走到周学谦的面前，伸手想要去抚周学谦的脸。
但是看着周学谦眸子微微睁开的模样，她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她的眼角再度湿濡起来，带着哭腔，愧疚地对周学谦说到：“学谦，严格说来是我对不起你。若是当年我的孩子没有死，或者我没有产后抑郁症的话，那你还在你的父母身边。是我和周锦毁了你的生活。所以你永远都不用顾忌我和周锦对你的看法。”
周学谦僵住。
大脑一片空白。
将近一分钟后，这才消化了沈玉瓷说的话。
他扭头，颈骨都因为过于僵硬，而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
他看向周锦：“爸，你告诉我妈妈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的泪又流下来，双眸一瞬不瞬地看向周锦。
他带着哭腔说道：“只要你说一句妈妈在骗我，我就信你的话。你和妈妈永远都是我的爸爸妈妈。今天的事情，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周锦对上周学谦破碎的眼神。
一句“你妈妈的确在骗你”像是鱼刺扎在嗓子眼里，让他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在这一刻，他又再度意识到他其实一直都是把周学谦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没有办法继续撒谎骗周学谦。
而沈玉瓷充满悲凉但是又讥讽的眼神，让周锦同样也没有办法继续撒谎。
终究，他愧疚地开口道：“学谦，对不起。一切全都是我的错，你妈妈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怪的话，就怪我好了。”
周学谦再度僵住了。
他喃喃说道：“小的时候，你对我非常冷淡。我便不由得猜测，会不会你根本不是我的爸爸。原来我猜对了。”
周锦听着周学谦的话，更是心如刀割。
他到底忍不住又想要抱周学谦：“学谦，血缘不代表什么。只要你叫我爸爸，那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周学谦却一把推开他：“你让我失去了我真正的爸爸妈妈！你不要碰我！”
周学谦推开周锦之后，就大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