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群散去后,断指之人才小声的与她说道:“小姐莫急,这绣绢绝不是偷来的,你且听我说,这绣绢啊,其实是我那婆娘聪明,每回那府上的小姐想要绣绢之时,我家婆娘就会多要些绸缎料子,就可以多做几条,小姐慧眼识货,这些都是上好的绸缎料子,一般的千金小姐想要都要不到。”
看来她猜得不错,这绣绢着实是较为熟悉。
“原来你家夫人是大户人家府上的绣娘,难怪这绣工如此精妙。”
断指之人挠了挠后脑勺。
“可不,我家婆娘在入府做工之前可是宫里织造局的绣娘,那是给宫里的娘娘公主们缝衣裳的,她的绣工啊,还没有几个人能比,我这人就好赌,就想看这几条绣绢能值几个钱,想换几个钱去那赌坊里试试手气,小姐若是喜欢,回头我回家再去看看我那婆娘手里是否还有存货,有的话,我便都卖给小姐。”
宫中织造局,这样一说便更是无疑了。
想要知道一些事情,也许可以试着从这烂赌之人身上下手。
“那甚是好,也不知大哥家住何处?往后我该如何与大哥联系?”
“我家就住西街东边那长巷底,直接找我常四便是。”
有了常四这条线索,便能引出那个绣娘,那么也就更加逼近事情的真相了。
上了马车,白芍始终不解纪子姝的做法,更不解纪子姝为何还向那断指之人要了地址,心想着小姐也不是极其喜爱绣绢之人,为何这次竟如此在意那断指之人手中的那些绣绢,再一仔细看看手里的那些绣绢,恍然间她也觉得有些熟悉感 。
“小姐,我瞧着这条绣绢花色有些熟悉,好像在何处见过?”
纪子姝没有过多的回她的话,笑着朝她抿了抿唇。
“过些日子你便明白了。”
马车一路向前,在西街耽误了一些时辰,便让马夫加快了速度,这才刚下马车,就看见自己屋里的奴婢珠儿站在门外正候着她们,面色十分的着急。
“四小姐你可算回了?”珠儿朝她迎了过来,面色苍白,连说话都颤抖不己。
“你这般着急,出了何事?”纪子姝一边入府,一边问道。
“冬梅姐不见了,昨晚就不见了,都这个时辰了,我也让人四处找了,就是没找着她的人,就连李嬷嬷也不见了人影。”
脚下一顿,白芍拉住了她,“小姐,坏了,出事了。”
“是我大意了,快,多让些人去找,一定要找到冬梅。”
她迈开了步子,明显步子也变得急促起来,可没走多远,就让人拦了下来。
“四小姐,老爷在前厅,传你过去问话。”
只好转路至大堂,白芍也一路跟了过来。
还刚踏入堂内,纪子姝就感觉气氛不对劲,再对上纪子柔那得意的眼神之时,她多半己猜到了到底发生了何事?而此时她更加担心的却是那下落不明的冬梅。
“跪下。”纪德忠怒吼了一声,吓得白芍身子一颤,猛然跪了下来,而纪子姝却是站在原地未动,也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
“爹爹为何如此动怒,还让姝儿跪下?”
“四妹妹,爹爹让你跪下,你就好生跪着,再惹得爹爹生气,可不是跪着这般简单了。”
纪子柔那有意挑衅生事的眼神纪子姝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不但不跪,反而语气变得更加硬气。
“姝儿不知所犯何事?还请爹爹明说。”
纪德忠怒了眸,可对待面前这不如从前一般的纪子姝,他也是不能按照从前一般处事方式。
自从上次田产与纪子谦一事之后,他就觉得这个女儿己大不相同,无论是从心思还是行为举止,甚至心计谋划之上都让他这个久经朝堂之人感到震惊与害怕。
“说吧,你昨晚去了何处?”
没有怒吼,反而声音比方才也觉得放软放轻了一些,这让纪子柔微微变了面色的看了他几眼。
纪子姝微微垂眸抿了唇。
“昨晚姝儿身子不适,很早就在房里歇下了。”
“还敢胡扯?你看看你,堂堂的纪府嫡女,现在都穿成个什么样子?女扮男装,掩人耳目?真不知你在外面做了多少下贱勾当?”连拍着桌面,纪德忠己然又变了脸色。
下贱勾当?
纪子柔到底在纪德忠面前编排了多少事儿?
“女儿女扮男装只是方便外出,至于爹爹口中的下贱勾当,女儿更不明白是何意?”
“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去了何处?”
看来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了。
她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先看看,看看纪子柔到底动了何心思?
“女儿晨起嘴馋,去了一趟西街,想尝尝那里的芝麻饼子。”
纪德忠冷冷的哼一声。
“一派胡言,昨晚一夜未归,从何谈晨起嘴馋?你想要欺瞒为父,也得找个像样儿的理由,若敢再不说实话,休怪为父对你动用家法。”
这话一落,引得地上跪着的白芍身子一颤,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这纪子柔却抢先说了话。
“四妹妹还是赶紧向爹爹说实话吧,动用家法,那可是要吃盐鞭的,想起那盐鞭就让人害怕,四妹妹当初可是只受了三鞭就疼了一个月,连连做了好几晚的噩梦,赶紧说实话吧,何必再吃那样的苦头?”
纪子柔这假心假意也只有纪德忠才会认为她是乖巧懂事,和善待妹。
可纪子姝的记忆可清楚的告诉她,那三鞭盐鞭为何会落在她的身上?害她连连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提到盐鞭这二字她就瑟瑟发抖,可那会瑟瑟发抖的纪子姝己经死了,如今的纪子姝,岂是盐鞭能吓唬到她的?
“二姐姐的好心相劝妹妹心领了,可妹妹所说本就属实,没有欺瞒。”
这话引得纪德忠更怒了。
“为你看你是冥顽不灵,来人,上家法。”
“老爷不要啊……小姐上次坠楼伤势还未痊愈,万万不能动用家法,这若让大将军知道了,定不会让小姐吃这般苦头的。”
白芍急得将那些一直憋着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还搬出了北城的莫长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