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埋怨,他也没有办法立刻就赶过来啊,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了,伤口阴恻恻的疼,但这都不是让他难受的存在。
时不时就来他房间里溜达一圈的小程医生对他很感兴趣,“你的身体可真特殊,恢复的这么快,让我不禁想要把你给切开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地方。”
“……”听听,这是一个人该说的话吗?
没有人知道傅一润在哪里,哦不,或许是有人知道的,可是按照现在傅一恒嘴硬的程度,怕是把他抓过来打一顿,那家伙也不会交代。
傅一恒最擅长的就是两眼一瞪,“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谁在乎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他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傅一恒倒是开始先试探他了。
“林郇啊,你和我妹妹以前认识吗?”
呵,什么你妹妹,说不定还是我妹妹呢。
林郇内心吐槽着,但是并不想回答他,因为肋骨好痛。
他是不太懂,为什么他会每天雷打不动的过来探病,但是这个人似乎有些变了,具体是哪里……大概就是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里不再有纯粹的信任了。
他也在对自己耍心机了。
林郇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不认识,我知道她的存在还没有知道你来得早。”
傅一恒:“……你要知道我做什么?”
林郇闭了闭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拒绝回答。”说着傅一恒把手放在了他的伤口上,向下按了按,“你和Alex,是什么关系呢?”
胸口一阵刺痛,这怎么能叫可以拒绝回答呢?简直就已经是在威胁了。
他冷笑一声,“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严刑拷打?”
“严刑算不上,但是你可以这样理解。”
林郇现在懂了,是这个傅一恒已经舍弃了自己的天真和真蠢,变得简单直接起来,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已经不需要总是别人来给他了,他自己来,不择手段。
于是林郇避重就轻的说道:“Alex喜欢男人,而我,是个还不错的男人。”
傅一恒:“……”
“怎么,傅二少对于这个答案不满意吗?”
傅一恒扯了扯嘴角,然后道:“HolyShit……”
他又很快速的扑到了林郇眼前,这回脸上仅存的虚与委蛇的笑不见了,全都是戾气,“你和那个坎贝尔搅和在一起我不管,那我妹妹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耍她?”
林郇推开了他的脸。
无论如何,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妹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他抬手,胳膊放在自己脸上遮住了双眼,哪怕傅一恒对着他的伤口为所欲为,他也不吭一声。
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
但是他想见傅一润,十分的想。
“……我也很想要知道。”对傅一润,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人知道傅一润在哪里,也定位不到她,林郇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出事了,所有能够想到的人全都给了消息,只要能够找到傅一润……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哪怕是在这里和傅一恒纠缠。
只是可惜,傅一恒这一次很沉得住气,一次也没有联系过傅一润,甚至他身边的人,顾影和简安辰都没有去联系过,简直无从下手。
其实是傅一润的手机扔进了大海,傅一恒也联系不上。
直到晚上,彤榆给他发来了消息以及一个定位。
彤榆并不是所谓的慈善家,她有她的要求。
【我并不是在做什么善事,我知道你有很多东西隐瞒着我,但我并不在意这些,反正并不能伤害到我,但是林郇先生,你说过,只要帮你找到傅一润,你愿意答应我一件事。】
别说是一件事,十件一百件也答应你!
他换掉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出去的时候正好是那位小程医生在值班,他饶有兴致的说道:“虽然你恢复的很快,但是不要忘了回来,还有——剧烈运动禁止!”
林郇转头对他说道:“我一定会在出院的时候给你送一面锦旗的。”
就写妙手仁心,胡说八道。
别墅进不去,他也不着急,一路开车过来他的肋骨已经在隐隐作痛,并且他不想开车,总能够记起来,那车子撞上去的一瞬间,是什么样子的一个感觉。
吧嗒一声,后院的门打开了,有个黑乎乎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坐在了沙滩上的休闲长椅上。
她似乎在等待什么。
林郇的心陡然一软。
他想要走过去,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但他只是走到了长椅的另一边,静静的坐下,然后和她一起等。
他还不知道,傅一润究竟在等什么,直到晨光洒满整片海域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傅一润眼角的泪水。
哭了。
他的心比肋骨还要疼,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在那晨光照耀的海水中,他在水下,看日光。
有多惊艳,就有多窒息。
他还是想说对不起,可是傅一润问他,你怎么才来呢?
是啊,他怎么才来。
直到这个时候,林郇才能够说出这句对不起。
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自己道歉的理由,才不是因为什么身份,简简单单,就是因为他迟到了,仅此而已。
“对不起。”他道,“我来晚了。”
然后,眼前的女孩就笑了起来,像是重新注入了灵魂一般,又回到了从前那样的自信自我,她炫耀一般对自己说着话,“我早就知道你在旁边了。”
“恩。”他也笑。
“你偷偷的坐过来是不是想要吓我一跳?”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我今天是第一次看,真好看……现在你是第一个和我一起看的人了。”她撇了撇嘴,似乎尤嫌不够,又强调着问他,“荣幸吧,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恩。”他抬头凝视着她琥珀色的瞳孔,那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与初阳同在,全被她看进了眼里。
“我与有荣焉。”他喃喃,“傅一润。”
他的眼里,从此只有他亲爱的姑娘,光芒似万丈,澄澈如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