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磊的记忆里面,黄正义很少和自己说工作上面的事情。但是自己依稀记得,虽然时间过得很久远,那大概是二十年前的某一天,黄正义回来抱着还幼小的黄磊,下巴枕着自己的脑袋。
属于男人硬朗的胡茬摩擦在自己柔软的绒毛上,格外的痒。那是少有的父子亲密的时光!
“爸爸也很为难。”小时候的黄磊不懂,爸爸为难什么。那还是自己稍微长大了一点儿,有一天黄磊在黄正义的书房里面玩,无意间看到了报纸,那个长相和爸爸有几分相似的人,叫做隋唐,是一个非常残暴的杀人凶手。
但是自己看着报纸上面的脸,渐渐的和自己的父亲重合。
‘舅舅’这个称呼自己从小好像只喊过那么一次。那还是在姥姥的生日宴上,姥姥不喜欢人多,那次的生日聚会还是父亲吵着要办,姥姥没有办法,只好妥协。那天宴会上来的人非常多,黄磊躲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面,透过一条细小的门缝,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热闹这个词离自己很远,有意无意的黄磊从小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那是在宴会已经结束的时候,宾客都四散回家了,一楼的宴厅里面也只剩自己家的佣人在做最后的收尾清洁工作。
“你来干什么?”楼下传来父亲的暴怒声。
紧接着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想起来,“我过来看看自己的妈,还要和别人打报告吗?”
两个人又在楼下吵嚷了几句,姥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拉开两个人,拽着另一个人的手冲着父亲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收收性子!”然后回头,一脸笑眯眯的拽着那个人上了二楼。
经过黄磊房间的时候,黄磊就傻愣愣的站在门口。那个人看着黄磊,蹲下来摸了摸黄磊的鼻子,“小家伙都长这么大啦?”
姥姥站在旁边,冲着黄磊做鬼脸:“快叫舅舅!”
黄磊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句‘舅舅’,那个人摸摸自己的头高兴的走了。
那是黄磊第一次从自己的家里面看见这个人,也是最后一次。再往后的几年自己随着父亲搬出来,很少回老宅。没想到再次看见那个自己唤作舅舅的人,竟然是在一张报纸上,而且那个人还被冠上了杀人犯的称号。
原来爸爸的那句‘为难’是这个意思。
“我爸不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系!”像是在回应夏轻舟的质疑,黄磊冷声说道,这次的声音不同以往那么小,声音像是一把剑插进别人心脏一样,坚定而且冰冷!
因为自己曾经见证过,即使是自己最亲的人。父亲一样大义灭亲,所以他应该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的父亲!
沈崇再次用眼神警告夏轻舟,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啊!”夏轻舟尴尬的打着哈哈,那些被岁月蒙尘的过往,现在正准备再次揭开重见天光,那些被掩埋的真相,被忽略的善良,还有那些宽容的正义,无知无畏的丑陋也都会被再次唤醒。
陈旧的过往里面,到底发生过什么,让这么多的人牵肠挂肚,流离曲折。
可是等四个人走到一楼的时候,洛丹去接待柜台后面找本应该藏在这里的何雯的时候,那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洛丹把所有能藏人的角落翻了个遍,除了空荡荡的空气什么也没有。
“何雯消失了?”洛丹咽了一口吐沫,转身对三个人说道!
“你确定她藏在这里?”沈崇四下看了一眼,一楼的大堂其实空荡荡的,除了那几个接待的窗口里面可以藏人以外,在没有地方可以藏人了。“还是说她趁刚才我们击杀镜像人的时候,又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可能,刚上来的时候我们两个人说好,她等我的信号!因为在镜像人和现实世界中的自己,只要另一个消失,剩下的那个就会存活下来!我怕镜像人对她不利,想出的这个主意!”洛丹把刚才两个人在一楼大堂的对话再次重复了一遍。也算是再次提醒在场的几个,镜像人和另一个自己之间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现在可以排除掉的是黄磊,何雯。带有疑点的是洛丹还有那个同李淑萍一起消失的李瑶,还有在餐厅突然消失掉的夏轻舟。洛丹把目光落在沈崇的身上,还有一个人,他一直到现在还都没有出现第二个自己!
洛丹刚要开口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在警察局的楼上传出来何雯的尖叫声。
“洛警官,救我!”
几个人同时提高了警惕,因为在楼上慌乱的脚步声当中,耳朵敏锐的大家听得出来楼上不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快上去,何雯有危险!”洛丹第一个冲在前面,腹部的伤口就好像摆设一般,虽然血从纱布当中渗透出来,但是丝毫不影响洛丹脚下的敏捷。
黄磊紧跟在第二个,沈崇在黄磊的后面,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就是夏轻舟,这时的夏轻舟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一个单肩背包,把刚才从局长办公室找出来的卷宗一股脑的塞进包里面,斜挎在身上,每跑一步包就会随着身体的晃动在重重的打到夏轻舟的身上。
声音是从警察局第四层发出来的,洛丹跑到三楼的时候体力就有些不支了,后面跟上来的黄磊刚想要停下慰问一个此刻正在呼哧带喘的洛丹,洛丹余光瞟到了刚要停下的黄磊,连忙摆手:“不用管我,快去救人!”
黄磊‘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跑!然后跟在后面的沈崇先是掠过了洛丹,也向着四楼跑过去,脱离队伍有一些的距离的夏轻舟用手稳住了包,感觉自己的胯骨在被这么砸下去非骨折了不可!
夏轻舟停在洛丹旁边,他觉得两个人现在都是病号完全有理由休息一下。双手拄着膝盖,猫着腰大口的喘着粗气。
“洛警官,你没事吧?”夏轻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不知道还以为夏轻舟原本就是个磕巴。
休息了好一会儿的洛丹,现在呼吸已经平稳。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再次抬起手来,掌心里面多了一丝殷红。但是还好出血量不是很多,洛丹拽着夏轻舟站起来,看着夏轻舟,自己心里也是在作斗争,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
正在犹豫之际,楼上何雯的求救声再次响起来。
夏轻舟抬脚就要接着前往四楼,洛丹一咬牙还是拽住了夏轻舟,小声的在夏轻舟的耳边说:“你觉得沈崇会不会有问题?”
夏轻舟愣了一下,看着洛丹,反问道“你说的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丹丹姐,快上来,他们往天台的方向去了!”楼上黄磊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哎呀,有机会再跟你说!”然后两个人一起跑向了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