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恍然大悟,待沈蔚然整理好行装,便引着她去见了谢瑾寒。
天还未大亮,沈蔚然裹着披风靠在树干上,谢瑾寒负手而立,远远看去像是一幅画卷。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郁,沈蔚然抬头看向谢瑾寒的背后,轻声问道:“王爷漏夜叫臣女前来,可有什么事情?”
“今日的事,可否与你有关?”谢瑾寒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沈蔚然轻笑一声,上前两步与他并肩而立:“王爷以为呢?”
“你倒是胆子大,若是被他的人发现,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谢瑾寒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比之谢成恪,谢成裕的狠毒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臣女知道。”沈蔚然耸了耸肩:“可是他三番两次的要取我的性命,若是臣女再不反击,只怕下一次就该没命报仇了。”
“接下来想怎么做?”谢瑾寒问道。
沈蔚然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还没有计划,索性就逐个击破咯。”
逐个击破?
谢瑾寒眉头一拧,看着沈蔚然的目光带了几分探寻,这丫头的头脑清奇,一般人还真是拿捏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
沈蔚然躲开他那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目光转向了一边没再开口。
她没有说假话,她的目的的就是逐个击破,本来她的第一个目标是谢成恪,那个害她至深的男人,可不想半路杀出来一个谢成裕,几次三番的想要置她于死地,所以她才送了他那样一个礼物。
虽说并未真的让他身败名裂,可是依照梁帝的性子,谢成裕的官职多半是要没了。
她也料到,谢成裕不会轻易的就咽下这口气,所以往后的每一日,她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谢成裕那人诡计多端,尤其擅长迂回战术,难保他不会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自然了,谢成恪与陈清菱她也不可能放过,每每看到两人的模样,她就会想到在暗无天日的冷宫之中所度过的那段时光,寒冷刺骨,仿佛被全世界所抛弃的感觉。
“无论你要做什么,本王都会帮你。”
太阳从东方渐渐升起,一道光落在谢瑾寒身上,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之中。
沈蔚然扭头看向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沈蔚然心跳的有些加速,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某些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谢瑾寒挑眉一笑,轻轻说道:“你说呢?”
他的目光如水,温润中带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温柔,沈蔚然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脸红,忙低下头不再与他对视。
“若王爷的意思当真如臣女所想,那该真是需要让臣女教训一顿好好出气了。”沈蔚然道。
这般僭越的话从她的口里说出来却让谢瑾寒脸上的笑意更甚:“不知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两相对,有某种不知名的情愫渐渐滋生,沈蔚然脸色涨红,咬着嘴唇说道:“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驳了臣女的面子,岂不是该教训一番?”
她意有所指,他心知肚明。
谢瑾寒盯着她幽深的眸子深深的看着,缓缓说道:“郡主的教训,本王诚心接受。”
“时候不早了,臣女该回去了。”沈蔚然红着脸不等谢瑾寒有所回答便转身跑开。
看着她的背影,谢瑾寒不由得笑了起来。
果然如沈蔚然所想,天一大亮,那顶明黄色的营帐里便传来了梁帝的口谕,今年的春猎由于某些原因提前结束,半个时辰后便要启程回京。
听了口谕的那些小姐们个个神色萎靡,沈蔚然看着她们脸上沮丧的神情不由得一笑。
她很能理解她们的心情,一年只有这样一次机会能够毫无顾忌的在外头开怀大笑,时间本就很短,现在还要压缩两日,自然是让她们难以接受,可毕竟出了谢成裕和苏叶那档子事,若再继续下去,这皇家的颜面可就真的要被丢尽了。
看着碧桐等人把东西搬上马车,沈蔚然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直到梁帝的銮驾启程,他们才被允许开始上车。
车帘缓缓落下, 沈蔚然漫不经心的一抬头,似乎看到了一抹极其怨毒的目光正朝着她扫过来。
沈振轩的马车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便是沈蔚然的马车,至于陈清菱和其他的丫鬟婆子则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沈易泽则是骑着高头大马,不紧不慢的在沈振轩的马车旁跟着。
“小姐,为什么凝香总是神出鬼没的?”碧桐看着正在捧着医书看的沈蔚然问道。
沈蔚然微微一笑,目光却没有从书页上移开:“神出鬼没这个词用得很好,你也看见了,凝香功夫很好,所以我便派她去跟着陈清菱了。”
“这几日表小姐一直安分守己,倒是没有搞出什么大动作来。”碧桐从小桌的暗格里拿出茶壶和茶杯,小心的开始泡起了茶。
闻言,沈蔚然不禁抬起头看向碧桐:“越是安静的表面,越容易掀起滔天的巨浪。”
陈清菱看似安分守己,就连春猎的时候都少见她出现,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什么都不做,那日突然袭击她的那根短箭,还有云柔公主摔下马那日突然出现的苍鹰,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小姐还是喝茶吧,奴婢实在听不懂这么深奥的话。”
醇厚的茶香沁人心脾,沈蔚然接过来啜饮一口,“到底还是哥哥的茶吃的香。”
话音一落,马车突然开始颠簸起来,茶水不受控制的开始向外飞溅,碧桐死死的扒着马车的窗框,眼看着沈蔚然身子前倾,不由得叫道:“小姐!”
手中的茶水被猛地掀翻,全然浇在了医书之上,电光火石之际,沈蔚然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碧桐甩出了马车。
碧桐重重的摔在地上,此时的沈易泽早已经来到了马车前,眼看着马车不受控制的朝着山崖下俯冲而去,他伸手想要拉住,声音在山中回响:“蔚然!”
只是他还是慢了一步,不等他拦住受惊的马,马车的连接处已经断裂,车轮滚滚,在他起身一跃伸手之际,眼睁睁的看着马车滚下了山崖,只留下了手中一块窗帘布。
“蔚然!”沈易泽大声喊道。
变故突发,浩浩荡荡的队伍瞬间停下,见沈蔚然的马车从山崖上跌落,纷纷赶了过来。
“易泽,这是怎么回事?”沈振轩又惊又怒,好端端的,马车怎么会发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