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然然啊……”沈赵氏双眼通红,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死死的拉着沈蔚然的手似乎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又睡了过去。
沈蔚然动了动手指,沈赵氏掌心里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她瞬间红了眼眶:“祖母,然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莫要乱说,怎会见不到了呢?我的然然不会轻易离开的。”沈赵氏眸底满是心疼,柔声说道。
沈蔚然盯着她看,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
“还请老夫人让在下为郡主诊治。”
得知沈蔚然清醒过来的消息,沈易泽便立刻派了翠柳去请江川过来,听到江川的声音,沈赵氏忙起身坐到了桌前,双眼却紧紧的看着沈蔚然不曾离开。
眼前映入一张极严肃的脸,和沈蔚然平日里见到的江川几乎完全不一样,他眉头紧皱,专注的为她把脉,看着他的样子,沈蔚然忍不住想要开口,却被江川的眼神制止。
想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沈蔚然知道江川这是并不想让家里的人知道他们之间师兄妹的关系,索性便闭上了眼睛假寐。
感受着他把手腕上的帕子撤掉,沈蔚然才微微睁眼,只听江川的声音传来:“老夫人,沈将军,现下郡主脉象平稳多了,想来也无大碍,只是这两个月要好生将养着腿上的伤,在下会仔细照看着,现下需要为郡主换药,还请老夫人和将军先移步外室等待。”
“好,好好,老身这就出去。”得知沈蔚然没审美大碍,沈赵氏悬了两天的心终于算是落了下来。
除去帮忙换药的碧桐之外,其余的人全部都在外室等候着,江川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小心翼翼的把沈蔚然小腿上厚厚的纱布拆开。
鲜血已经洇湿了纱布,沈蔚然躺在床上无法看到腿上的伤口,不由得问道:“师兄,我的腿骨还能恢复如初吗?”
江川为她清理伤口的手一顿,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笃定:“当然会好的,有师兄在你怕什么?”
“我只是……”沈蔚然虚弱一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虽说她还没有真正的开始跟着道布研习医术,但最近看了这么多的医书对于这样的伤她也能略知一二,虽说腿骨折断是有恢复好的几率,但若是在休养期间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变成一个跛子。
“放心,我已经与沈丞相说好,这两月会在府上全力照顾你。”江川看出了沈蔚然的惆怅,把消炎促愈合的药涂好之后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笑意。
沈蔚然一愣,不由得问道:“你在丞相府久留,王爷那边……”
“王爷自然是同意的。”江川低着头极为小心的把纱布再次缠上,笑着说道:“你该知道他比我更为担心。”
沈蔚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里忽然浮现那晚的场景。
当时她几乎已经奄奄一息,在雨幕中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一个身影急切的朝着她走来,随即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怀抱里蕴藏着让她安心的檀香气味,很快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的便是谢瑾寒又惊又喜的那张脸,她知道,是他冒着大雨找到了她,救了她,她本想对他说些什么的,只是还未来得及又被腿上的疼痛疼的晕了过去。
“其实……王爷他只是表面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江川轻轻的把纱布打了一个结,碧桐适时的把兑了白酒的水递到他面前,净了手之后又道:“兑对了,那日去山下寻人,不只有王爷,还有一个人也去了。”
沈蔚然收回思绪,眉头一皱不禁问道:“还有谁?”
除了沈振轩和沈易泽之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担心她。
“谢成恪。”江川缓缓吐出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让沈蔚然为之一愣。
竟然会是他?难道他不应该更希望她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还真是可笑!曾经她拼了命的想要得到他真正的关心,每每换来的却只是一声声抱歉,如今她对他早已死心,甚至满怀怨恨,他倒开始贴了上来,他是真的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可以让她对他感恩戴德吗?
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谢成恪去找我,大概是想看看我死透了没吧。”沈蔚然躺的难受,扭动了身子又躺平才道:“还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在其中?”
江川把换药的东西收好,合上药箱,叹了口气道:“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你可不要被他给骗了。”
“师兄,我看起来很傻?”沈蔚然的笑意依旧苍白,隐隐比之前带上了几分精气神:“就算昨日是他救得我,我也不信他会那么好心。”
对于谢成恪,沈蔚然再了解不过,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无论何时,他都会选择能够给他带来最大利益的去做,若是他当真救了她,他便有绝佳的借口向皇上请求赐婚,而到了那个时候,她根本不可能还有拒绝的余地。
“还有一事。”江川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昨日王爷同我说,苏叶已经入了裕王府被封了侧妃,左相现在已经成了裕王的人。”
“想必苏叶现在恨透了我吧。”沈蔚然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管她作甚,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莫要被人趁机坑害。”江川柔声说道:“方才沈将军已经吩咐下去,让厨房做了清单的蔬菜粥来,你可要多喝点。”
沈蔚然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养病的。”
江川拎着药箱离开了,用过些蔬菜粥后,沈蔚然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些,碧桐扶着她靠在软垫上,便悄声退了出去。
才处理完政事的沈振轩也赶了过来,沈赵氏身子本就不好,一连两日几乎水米未尽,被沈蔚然劝慰着回去了映然院,此时,房中便只剩下父女三人。
沈振轩脸上带着喜色,看着沈蔚然的目光满是心疼:“然然,是爹爹大意让你受委屈了。”
沈蔚然知道沈振轩说的是什么事,马车之所以会突然断裂定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只是做手脚的地方隐蔽,根本不容易被发现。
“爹爹,您莫要自责。”看着沈振轩如此模样,沈蔚然心中亦是难过,忙摇摇头道:“事发突然,没人能够未卜先知,且我们也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马车上动了手脚。”
“是啊爹爹,然然说的不错,马车现在摔下悬崖早已经粉身碎骨,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即便是有证据,依照目前的情况,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沈易泽叹了口气道。
沈振轩也是不断的摇头,“沈家能够到现在还屹立不倒,便是咱们一向保持中立,可眼下这是有人在逼迫着我们做选择。”
这话一出,沈蔚然和沈易泽都噤了声。
沈振轩说的不错,现在无论是恪王党羽还是其他殿下一派,隐隐开始有了骚动的趋势,梁帝虽说正值壮年,但储君之位一直没有人选,自然会让很多人产生非分之想,如此一来,朝野上下定会拉帮结派,尽可能的壮大自己的势力,而最为快速的方法就只有一个。
联姻。
“然然,如今你受了这样严重的伤,爹爹本不该让你再劳心,但爹爹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这关乎着沈家日后的选择,也关乎着沈家未来的走向,爹爹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沈振轩忽然严肃了脸色说道。
沈蔚然隐隐猜到他想要问什么,也知道他的意思,便轻轻点头道:“爹爹请问吧。”
沈振轩直了直身子,思虑了两句终于开了口:“爹爹想知道,你与十四王爷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