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滋润了干涸的嗓子:“回老夫人的话,在下不才一直客居在瑾王府,今日之事也是受十四王爷之托,所以老夫人若要感谢,可不是要感谢在下,而是十四王爷。”
“是十四王爷。”沈赵氏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旋即扯出一个笑意:“待然然醒了,老身定要亲自登门感谢王爷。”
沈赵氏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在不停的打鼓,这也太凑巧了,从前进宫的几次在路上偶遇到谢瑾寒,她便隐隐觉得他与沈蔚然之间的神色不对劲,听吟会上沈蔚然与谢瑾寒合奏的一曲更是传遍了朝野上下,不过她也未曾多想,如今再结合江川这话,倒是让她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然然,是否与谢瑾寒有什么额外的交情?还是说他们……
沈赵氏不敢往下想,作为丞相府的嫡长女,早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沈蔚然看了,不论是之前来说亲被拒绝的谢成恪还是其他的几位殿下,又或是谢瑾寒,于丞相府来说,选择哪一个都要仔细的斟酌,一旦选择出现了错误,不仅是对沈蔚然,就算是于整个沈家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对了爹,祖母,方才我听江大夫说然然腿上的伤需要两个时辰换一次药,府中没什么人懂医术,不如就让江大夫留在府上吧,不知江大夫可否愿意?”沈易泽说道。
沈赵氏与沈振轩对视一眼,见沈赵氏点头,沈振轩也道:“若是江大夫愿意留下,我这就去让人准备房间!”
江川挠了挠头,片刻才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就暂且留下,只是王爷那边……”
“禀告老爷,十四王爷来了,恪王殿下也来了!”
还未等江川的话说完,管家沈忠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现下正在前堂候着呢。”
江川闻言,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看来他也不必再费时费力的回王府一趟了。
“我这就过去。”沈振轩点点头,转头看向沈赵氏:“娘,儿子与易泽先去接待王爷。”
“江大夫,你可要一起?”走到门口,沈易泽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
江川忙着起身道:“王爷既是来了,在下定然要去,总得知会王爷一声才是。”
“你们都快些去吧,老身在这里守着便是,现下然然还未清醒,你们便也都回去吧,莫要在此陪着了。”沈赵氏说道。
听沈赵氏这么说,在座的众人也便跟着沈振轩前后脚离开了莞亭苑。
前堂。
谢成恪原本是想着趁谢瑾寒不在的时候前来丞相府能够提前见到沈蔚然,顺便与沈振轩谈一谈,可当他在丞相府门口偶遇到谢瑾寒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算盘是打不响了。
还真是好巧不巧,早不遇见晚不遇见,偏生在这个时候遇见。
也不知道该说两个人是叔侄心意相通,还是冤家路窄。
“十四叔如今掌管十四万禁卫军,倒是还有时间来丞相府看望长平郡主,当真是不容易。”谢成恪与谢瑾寒对面而坐,不由得开口说道。
谢瑾寒端着茶杯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皇侄不也一样,礼部与吏部事务众多,怎生还能抽空过来呢?”
谢成恪动了动嘴,刚要反驳回去,沈振轩等人已经走了进来。
“参见十四王爷,参见恪王殿下。”沈振轩三人齐齐行礼道。
谢瑾寒抬手示意三人起身,微微笑道:“丞相无须多礼,快快请坐吧。”
谢成恪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打量着跟在沈易泽身后的江川,身着白色长衫,一根玉簪把头发固定在脑后,衣服上还残留着刺眼的血迹,想来是还未来得及更换,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传闻大梁神医江川乃是神医圣手道布的徒弟,医术高超,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平日里从不会轻易出诊,如今能够在丞相府见到他,还真是让人惊讶。
“江川,郡主伤势如何?”谢瑾寒看向江川问道。
江川起身回道:“回王爷的话,郡主除了小腿腿骨断裂以外,身上并未有过重的伤势,多是皮外伤,不出半月就能全部愈合,只是腿伤的严重,恐怕要两三月才能恢复正常。”
“本王记得,郡主脸上也受了伤,可否会留下疤痕?”谢成恪突然问道。
江川怪异的看了谢成恪一眼,露出一个疏离的笑意:“恪王殿下多虑了,郡主脸上的伤很浅,想必是坠下山崖的时候被树枝划破造成的,在下已经开了舒痕养颜的药膏,七日之内就会恢复如常。”
“郡主还未清醒?”谢瑾寒收回目光,淡淡问道。
“大概傍晚时分会醒过来。”江川道,“对了王爷,郡主腿上的伤需隔两个时辰就要换一次药,依照沈丞相的意思是希望在下留在丞相府几日,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谢瑾寒目光微动,挑眉看了他一眼:“既是丞相相邀,本王又怎会有异议?”
“那烦请王爷回府之后让景安或景明把在下那更大的药箱送来,里面有很多药材都是急需的。”江川笑笑道。
这话一出,谢成恪的脸色立刻变了,原本他只当是江川是由沈家专门请来的,如此听来他竟是住在瑾王府中,怪不得能够那么及时的赶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谢瑾寒身上,心底却油然生出一股凉意,传说中冷漠如斯的十四王爷,到底在暗中网罗了多少能人异士?他不是没有调查过他,可每一次得到的情报都不尽人意,现下看来,谢瑾寒的城府,比他想的还要深得多。
“既是郡主还未清醒,本王也便不叨扰丞相了,待郡主清醒以后本王再来探望。”谢瑾寒起身说道。
“那本王便与十四叔一同回去吧。”谢成恪也跟着说道。
“恭送王爷,恭送殿下。”
将两人送出了府,沈振轩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见他眉头紧皱,沈易泽不由得问道:“爹,您在想什么?”
沈振轩眸底闪过一抹精光,沉声说道:“看来丞相府势必要卷入权力的斗争之中了。”
“爹的意思是……”沈易泽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