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打碎了个花瓶罢了,怎还能让你来这里干活呢?”陈清菱故意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彩英的肩膀:“当真是委屈你了。”
彩英被陈清菱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莞亭苑中的人都知道沈蔚然并不算喜欢陈清菱,这里又不是隐蔽的地方,要是让旁人看了去,只怕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见她这般,陈清菱倒也不恼,只是轻轻放下了手,状似无意的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意,看起来极具亲和力。
彩英低着头不知道陈清菱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毕竟身份在此,陈清菱没有说话她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清菱微微一笑,好似并没有把她变幻莫测的神色放在眼里,轻轻从手腕上把玉镯摘下来,趁着彩英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拉起了她的手:“这双手也算柔嫩,总得带点什么才能衬得出来。”
“表小姐……”彩英想要收回手,却被陈清菱紧紧拉住,根本不敢造次。
“这镯子还算衬你,日后可要记得千万别在做错事情了。”陈清菱笑了笑,话锋一转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转移了彩英对那镯子的注意力,足足谈了一刻钟才带着晚菊离开。
晚菊把陈清菱的动作看在眼里,心底却是疑惑,虽说陈清菱在丞相府算不上身份高贵,可好歹也被人称作表小姐的,更是心气高傲,平日里那些丫鬟婆子见了她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彩英身份低微,陈清菱竟然还与她说了这么久的话,甚至连一直带的镯子都赏给她,这实在是奇怪的很。
进了隐梅园,陈清菱脸上的笑意都未曾消失,晚菊看着她,最终还是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小姐,那镯子平日里您带的最多,怎么就这么给了一个粗使丫头?”
陈清菱端着茶杯轻轻吹气,盯着杯中的茶叶上浮下落,别有深意的笑道:“粗使丫头怎么了?你可不要忘了,她可是莞亭苑的粗使丫头。”
“小姐的意思是……”晚菊恍然大悟,怪不得陈清菱的动作会如此的反常,竟然是因为这个。
“我暂时还不会让她替我干什么,不过偶尔的小恩小惠还是要有的,等到我真的需要她的时候,她再想要推辞也不可能了。”陈清菱目光微动,将茶杯放在手边:“拿人钱财便得替人消灾,这个道理我想她也应该懂得。”
午休过后,沈蔚然抱着医书在院中的大树下研究,桌上摆放着碧桐和音池两人做的精致的点心,翠柳正在一旁泡茶,院中的花开的茂盛,春风吹过,有花瓣随着风飘过,徐徐落在了石桌上。
沈蔚然伸了个懒腰,一抬眼就见彩英从外头走了进来。
见她进门,刚从屋里收拾完出来的碧桐赶了上去:“彩英,今日罚你过去洒扫湖心亭,你可有什么怨言?”
彩英抱着扫把,看向碧桐的目光带着几分怯懦:“是彩英的错,彩英不敢有怨言。”
“碧桐,彩英,你们过来。”沈蔚然不明所以,但听得碧桐的话心中打鼓,便将二人喊了过来。
放下医书,沈蔚然看了彩英一眼,又望向碧桐:“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彩英早晨把那个白玉釉彩瓷瓶打碎了,那个瓷瓶可是老祖宗赏赐的,所以奴婢便让彩英去洒扫湖心亭作为惩罚。”碧桐如实说道。
沈蔚然点点头,看着彩英一脸无助的模样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冷不丁的看到了她手上戴着镯子。
彩英是莞亭苑中的粗使丫头,平日里穿着十分简朴,更不要佩戴什么首饰了,往常连个银镯子都没带过,可现在她手上却出现了个玉镯子。
自然带什么首饰也是这些丫鬟的自由,可沈蔚然疑心的,正是这镯子的来路。
虽说这镯子算不上什么极品,可通体翠绿,在阳光下还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之前让她来莞亭苑做粗使丫头的时候碧桐说过,彩英的家境很差,除了一个常年卧病的父亲之外,还有两个没长大的兄弟,她母亲去世的早,因此这一家的花销就靠她在府中挣得每月不多的月钱。
这样一贫如洗的家庭,怎么会让她有钱去买这样一个镯子呢?
沈蔚然脑海中出现无数种想法,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在脸上,看着彩英的神情依旧平常:“不过是打碎了瓷瓶罢了,碧桐的惩罚有些过分了,往后再有这样的事记得先告诉我,彩英,你先下去吧。”
彩英点点头,福了福身,下意识用袖子把手腕遮住,这动作落在沈蔚然眼中,更是加深了她的疑惑。
看着彩英进了耳室,沈蔚然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凝重,到底是她太过多疑了还是有什么事情是背着她不让她知道的?
“碧桐,最近彩英家里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还是有人去她家提亲了?”沈蔚然无心再看书,合上书抬眼看向碧桐。
碧桐不明所以,却还是如实说道:“小姐,彩英家里的情况那么差,哪里有人去提亲啊,听说最近她父亲的病又重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今年呢。”
沈蔚然微微点头,没再说话。
见她这般,碧桐忽然想到了当初青杉的事情,不禁试探着问道:“小姐,是不是怀疑彩英翻了错?”
沈蔚然没有开口,不过是个成色尚好的镯子,实在不能说明什么,况且她也没有那样的镯子,也不可能是她偷来的。
“你们三个平日里都仔细看着她些,自然了,她没有问题是最好的,若是有,可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沈蔚然道。
其实她心底里是不希望出现那种事情的,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时时刻刻都在上演,往往你越不愿意见到什么,偏偏就绝对会发生什么。
回到耳室的彩英一想到方才沈蔚然的眼神心中就是一阵后怕,幸好她没有多疑,不然今日她肯定是会出事的,幸得屋中没人,她把陈清菱给的玉镯赶忙藏了起来,再也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