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流一开始并不是这个性子,在第一世里他对沈暮沉可好了,在沈暮沉被带到山门的第一天就要他陪自己睡觉,第二天一早又求到师傅门前要师傅帮沈暮沉去掉这一身伤疤。
但是对于爱徒的请求,坤仪是拒绝的:“他是你的师弟,又不是我的师弟,我不管,你自己管。”
小小的江随流当时就掐着腰指着坤仪的鼻子道:“他是你徒弟,我什么都不懂,可不就是要靠你这个师傅了,师傅是这么好当的吗?”
坤仪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那要不我把他送回去吧,当当是你一个弟子就够我头疼的了。”
“不行。”江随流听到要把那小黑球送走就怂了,“你给我些书吧,我自己看自己学还不行吗?”
坤仪装傻听不懂:“学什么?连剑都耍不好的人,要学什么东西来着?我可信不过你。”
江随流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大人:“那你到底要怎样才把书给我。”
“很简单。”坤仪打了个响指,凭空就出现一只巨剑,“你把这把剑背在身上,我就把书给你。”
江随流看着眼前的巨剑,想着那只小黑球咬了咬牙:“成交。”
坤仪看着他脸上憋屈的表情笑着把巨剑放到他背上,小小的少年人的肩就往下塌了塌,很快又直起身来,伸出手来:“给我。”
坤仪说话算话,把书给了他,书一到手江随流立即嘚瑟起来,反手就想把巨剑拿下:“谁要背你这把破剑,还给你……”
“还给……”任由江随流怎么努力这把巨剑就跟黏在他身上似的拔都拔不下来,江随流脸都憋红了:“哪有你这样当师傅的,徒弟想学东西,你居然还要用其他东西换,人家都是巴不得弟子多学的,而且你还就我一个弟子,你不怕以后我对你不好吗?”
“你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的”坤仪看着眼前的小不点,“你从哪里听说徒弟要养师傅老的,我这么大一个人有手有脚,整个山门都是我的,倒是你,得看我眼色吃饭。”
江随流不听:“哼,臭师傅,坏师傅,懒人师傅。”
“随便你怎么说。”坤仪点了点他的额头:“除了睡觉你别想把这剑取下来。”
这种得瑟的话江随流听了怎么得了,恶狠狠的瞪了翩然远去的坤仪一眼,但他也知道师傅说的话是真的,随即就没有纠结这件事,拿着手上的书仔细翻阅起来。
师傅给他的书又多又杂,重塑肉体,丹药,或者药浴之类都有,上面也有后遗症、困难程度与疼痛程度。
最疼的就是重塑,时间长不说,还疼,东西难找全,最轻的就是嗑丹药,但是后遗症多杂不说,效果还不好,两种中最齐全的就是药浴,东西就算是难找,但好歹他是一线天大弟子,什么东西得不到,而且这个痛感还没那么强烈,小黑球应该能撑下来。
江随流自己去找草药的时候,他没有把小黑球留下来,而是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在这无边无际的群山中翻找:“你体内经脉淤堵,行气不畅,还有身上的伤疤太难看了,你叫我一声师兄,我就帮你把这些不好的东西通通洗掉。”
那个如同怪物一样的小孩,被人欺负嫌弃的小孩怯生生看着眼前唇红齿白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他没有嫌弃自己,还愿意把床分一半给他,已经是大大的好人了,现在又说可以洗掉他身上的伤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人,不免有些惶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江随流笑着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好看啊,你的眼睛好好看,而且你还是我的第一个朋友,还是我小师弟,当然要对你好啊,快叫师兄,叫师兄,叫师兄……”
他从未没有听过任何一个人跟他说他好看,也没有人夸过他的眼睛,他们只会冲他丢石头,叫嚣着怪物离他们远点,他们只会把他按倒在地,对他拳打脚踢。
此时听到江随流这么说,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师兄……师兄……”他的情绪一下子控制不住,嗷嗷大哭,把江随流都给哭吓着了。
江随流手足无措的站了一会,便伸手把他抱进怀里:“别哭了,我又没欺负你,别哭别哭,哎呦喂,嚎得我耳朵疼。”
沈暮沉听到江随流说自己吵到他的耳朵也想停下来,但是也许是从未被人如此关怀过的缘故,一时间却停不下来,一直哭得稀里哗啦的。但江随流也只是随口一抱怨,一直搂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等到他哭完为止。
等到人停下来的时候,江随流的衣服都湿到不能穿了,他扯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叫你小哭包好了,这么能哭,等等我去换衣服。”
江随流两三步窜到二楼嘭的关上窗户,沈暮沉低头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又听见嘭的一声响,江随流推开窗户只露出个头:“师傅给你取名字了吗?”
“没有。”
“那你等着,我给你取名字。”又是嘭的一生合上了窗,风风火火的作风逗得沈暮沉笑了起来,心中也暗暗期待师兄会给自己取什么名字。
江随流换完衣服手上抱着一叠书下来,两个小小孩子就趴在桌子上翻着十本书找名字,尽管沈暮沉不识字,但是也认真的跟着江随流看下去:“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天狼感觉很霸气。”
“好。”
明明他都答应了,江随流又自顾自的摇头:“不好不好,太凶了。”
“那这个呢,云羌,不行,怪怪的。”
沈暮沉其实觉得自己叫什么都好,但是见到师兄为了一个名字如此费心不由得心中也伸出一种渴望:“师兄叫什么名字?”
“江随流,好听吧,师傅给取的。”
沈暮沉点头:“好听。”他顿了顿,“我可不可以也叫这个名字?”
江随流的脑袋立即就从书中抬起来:“你也要叫江随流?好啊好啊。”
沈暮沉笑了起来:“师兄是大江随流,我是小江随流。”
江随流正要鼓掌,突然想起来:“好像名字不能取吧,要是别人认不清我们怎么办?不行不行。”
沈暮沉的小心思破灭了笑着的唇角一下子垂了下去:“我喜欢这个名字。”
江随流眼睁睁看着刚刚还高兴的小黑球一下子难过起来,连忙道:“我给你取个超级好听的名字,跟我的名字也有关系的好名字,让别人一听就知道你是我师弟。”
沈暮沉刚刚还黯淡下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师兄要给我取什么名字。”
这可为难了江随流,他就是不想看见师弟难过才脱口而出的,这一下子他根本想不到要给师弟取名字,唉,师傅当初为什么要给他取名叫江随流啊。
因为师傅是在江边捡到他的吗?
江边?
江随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师傅给我取的名字有水,我也给你取一个带水的名字。”
“那叫什么?”
“江天水!”以他的小脑袋瓜也就只能想出这个直白的名字来了。
“姓沈。”坤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拿着把扇子敲了敲他的头,“他吃着这户人家的米才挨过大半个冬天,这份恩情不能忘。”
江随流捂着头龇牙咧嘴,沈暮沉看着江随流也觉得疼,眉毛都皱起:“我叫什么都可以,不要打师兄好不好,我给师兄吹吹。”
江随流笑嘻嘻的把头低下了给沈暮沉吹吹,一边洋洋得意的道:“虽然你当师傅不怎么样,但是收的徒弟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坤仪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就你话多。”
江随流得意洋洋的扭动着身体:“打我啊,打我啊。”见坤仪又提起扇子,猛的就窜到沈暮沉身后躲起来,虽然沈暮沉是被眼前的师傅带回来的,恩情大于身后的师兄,但是不到一天他就立即被师兄俘虏了,倒戈向江随流,此时就算是害怕坤仪却也还是张开手臂护着身后的师兄:“不要打师兄,打我好不好。”他皮厚,耐打,师兄那白白净净的样子,肯定挨不住打,他如是想到。
坤仪有些诧异这刚刚捡回来的小孩这么护着江随流,倒是也不辜负江随流为了给他洗伤洗髓被自己坑一把,当下对他们师兄弟感情十分放心:“我不打他,也不打你,你师兄这名字的确取得不错,我就不另外给你赐名了。”
江随流听到坤仪夸他,惊讶的从沈暮沉身后探出个脑袋来:“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夸我。”
坤仪挑眉:“怎么我的弟子还不许我夸了?”
江随流哼哼两声,大摇大摆从沈暮沉身后走出来:“我还能取个更好听的名字。”
坤仪看着他这副得瑟的样子就忍俊不禁:“那你说一个看看?”
“不告诉你。”江随流的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这四个字更是说得千回百折,语气中是不住的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