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芒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你去哪儿了？”
小乐盯着她的眼睛，似想从她的眼神中挖掘出什么。
“我……我去上个茅房……”
“上茅房？！”
小乐的眼睛瞪得滚圆，“你莫不是把我当傻子瞎子，以为我看不清你这蓬头垢面的腌臜样子？”
小芒不敢再辩，扑通一声在小乐的面前跪了下来。
“小乐姐姐！姐姐！”她的眼泪落下来，“您小声些，千万别吵醒了夫人……”
“你还知道这屋子里有夫人！”
小乐似乎强忍着愤怒，“小芒，平日里你爱唠叨抱怨，我都当你年纪小，从来没责骂过你。可你今天这个样子……”
她上下打量了小芒一眼，似乎已极尽失望。
那小芒听着小乐的话，又想到方才所受的屈辱，自是悲从中来。
“小乐姐姐……”她呜呜咽咽地哭着，“只要姐姐能放过我这一回，往后我必定为姐姐当牛做马，事事以姐姐为先……”
“得！”
小乐冷哼一声，“你别叫我姐姐。如果我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妹妹，我怕是做梦都忍不住要把你掐死。”
这话宛如雪上加霜，听得小芒更加伤心地哭了起来。
小芒自负美貌，从来不甘心只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丫鬟。
奈何庄主不好女色，甚至连金尊玉贵的大小姐都不放在眼里。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做出这等人人喊打的糟心事来。
“那人到底是谁？”小乐皱了皱眉，似乎没什么耐心听她哭个没完。
小芒陡然瞪大了眼睛，惊悚地看向了小乐。
“说啊！”
小乐有些急了，“你不说还让我怎么帮你？如果那人是侍卫小厮之流，我倒是可以帮你——”
“小乐姐姐！”
小芒拦住了她的话，又咬了咬牙，似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我是心甘情愿的……”她蓦地抬了头，眼中闪着熠熠的光，“都是我主动的，不关那人的事……小乐姐姐若是实在恨我，就我的事告发给夫人……我是不会责怪姐姐的！”
这话说得实在动情，也实在恶心。
躲在暗处的周小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如果这小芒真的爱上了一个普通人，又如此包容保护对方，她便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替小芒寻一个出路的。
可小芒爱上的是什么人？
是许给其荣华富贵的，意欲诬陷她的人。
这让她怎么能忍？
小乐似乎感受到了周小粒的眼神，抬手便在小芒的身上没头没脑地乱打起来。
一边打，她一边皱着眉头责骂不休。
“贱蹄子，腌臜货！”她恨恨道，“这么说都不能让你说实话，我今天不如就打死你！”
“你打死我吧！”
小芒哭得更凶了，“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保护我心爱的人——”
她细瘦的身子在夜色中瑟瑟发抖，看起来实在可怜。
只可惜，那个人实在不值得她这么做。
小乐终于打累了，呼哧呼哧地喘起气来。
“你当真不说？”她不动声色地朝着暗处的树影看去，藏在那处的周小粒点了点头。
小芒伏在地上哭个不停，看来并没有要说实话的意思。
小乐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连你弟弟妹妹也不在乎？”她从腰间扯出一蓝一粉两个荷包摔在小芒面前，“这是谁的东西，你不会不认得吧？！”
小芒吓得陡然止了哭声。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奈何一双眼睛已哭得水肿迷蒙，她胡乱抹了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你要干什么？”
小芒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是她亲手给双胞胎弟妹绣的荷包。
那时的她刚来宁云庄，针线活儿也粗糙。眼下细细看去，她笨手笨脚团的结还在那儿，这荷包一定不会假。
小乐却是冷哼一声。
“你认得就好，”
她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我也不妨告诉你，从发觉你鬼鬼祟祟之后，我就一直在暗中观察你的动向。”
“你跟苏少爷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得小芒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你……”她下意识地撒谎，“你胡说！我从来没有……”
“没有什么？！”
小乐恶狠狠地看向了她，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几分，“我劝你最好离苏少爷远一点，否则，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弄死你亲爱的弟弟妹妹！”
“你敢！”小芒的双眼浸上些许血色。
“我不敢？”小乐狞笑一声，“那你不如就冷眼看着！若你再敢染指苏少爷，我就先把你弟弟妹妹的手指砍下来拿给你——”
小芒似乎被她眼中的恶毒吓到了。
不光是小芒，就连隐在暗处的周小粒都不由感叹这小乐戏精附体，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良久，小芒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
“这么说……”她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你也喜欢苏郎？”
只听“啪”地一声响，小芒感觉自己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凭你也配叫他苏郎？”
小乐故意露出嫉妒得发狂的表情，“他是我的，只有我一个人才能拥有他！”
小芒看起来似乎要昏厥过去了。
“你可是夫人的贴身侍婢啊，”她似乎仍有些不甘心，“你怎么可能……”
“少啰嗦！”
小乐皱眉打断了她的话。
“明天早晨，你就去跟苏少爷把话说清楚！”小乐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等这事儿办妥了，我就给你十两银子，送你回老家去——”
她这话说得倒是不过分，丫鬟虽也是人，但与人私相授受就是有违伦常。如果这事儿被小乐上报到福伯那里去，别说给小芒银子让她下山，不打死她都算是顶好的结局了。
“不！”
小芒彻底被吓坏了，一张满是眼泪的俏脸也惨白起来，“我……我不能走……小乐姐姐，”她一把抓住了小乐的衣摆，“我已经是苏少爷的人了，他答应了要纳我为妾的！如果姐姐把我送出去了，我往后可怎么有脸活下去啊！”
“你活该！”
小乐气得呸了一口，“事到如今还想着脸面？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她似乎不愿再与小芒啰嗦，抬脚便要朝着内室而去。
小芒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似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姐姐！”
一声刻意压低的嚎叫传入小乐的耳里，听得她马上转了身，朝着小芒看去。
小芒的眼中泪水迷蒙，自然也看不出小乐面上的窃喜。
“姐姐！”她颓败地伏在了地上，“只要姐姐不赶我走，我愿同姐姐分享苏郎的一切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