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摊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好在里头的东西没有什么损坏。
周小粒愣愣地看着那纸包中央放着的一朵玫红描金的花朵，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郑祁渊漏夜前来，只是为了给她送一朵已经干枯了的花标本？
周小粒不甘心地将花放在桌上，又将纸包颠来倒去地看了半晌。
可她连半个字都没看到。
郑祁渊怎么会是这样没头没脑的人？既送了东西来，他又怎么会不把其中含义写在纸上？
难道是这花朵有什么玄妙，他怕被人知道？
或者是她点儿背，把带字的那一部分纸给烧掉了？
周小粒琢磨了半晌，还是将那朵花拿了起来。
她还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花朵。
颜色妖冶诡异不说，连花枝的颜色都是褐中发黑，实在不像一朵正常的花。
重点是，这花明明离她的鼻子还有一定的距离，可那其中的香味竟浓得不像话，转眼间就冲进了她的鼻息。
这味道是……
周小粒的脑子嗡地一响，下意识地想起了冷言霜给她的那只荷包的味道，和冷老山主房间里的浓香。
那些味道，竟和眼前这朵花的味道如出一辙。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冷老山主最心爱的大叶花？
周小粒的心脏扑通乱跳，她意识到，郑祁渊一定是发觉了什么，这才连夜送了这朵花来。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将一切都告诉她？
周小粒下意识地想冲去他的住处，当面与他问个清楚。
可刚走到门前，她的脚步便顿住了。
见了面，她要说什么？
这样的深更半夜，她去找他，只怕还不知要被何云柔说成是什么样子。
周小粒迟疑了。
她再次将那花朵移到鼻尖，又深深地嗅了嗅。
似乎是这香味给了她灵感，令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会不会是这花香有什么玄妙？甚或是这花瓣中藏着什么玄机，这才让她在进了冷无的房间之后突发晕厥？
周小粒的心脏扑通乱跳，下意识便将那花朵放在鼻尖猛吸起来。
只要出现眩晕和幻觉，就说明她的猜测是真的。
可是，一切似乎都与她猜测得不甚相同。
她是吸得脑子发晕，可这种缺氧式的发晕和药物带来的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周小粒失望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干花发呆。
难道……她真的要去求助他吗？
犹豫再三，周小粒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就算不为了何云柔的编排，她也不愿上门去受这个屈辱。
或者……
周小粒的脑子激灵一下，立即便奔至门前，一把将门推开了。
“哎呦！”
一声闷重的惨叫声传来，听得周小粒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大半夜的，是谁在这听墙角？
回过神来，周小粒第一时间要跟对方动手。
那人却泪水涟涟地抬起头来。
“你这男人婆！”虞千鹤恨恨地捂着鼻子，“你动作不能轻一点吗？干嘛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男人婆？！
周小粒气得一口气顶到胸口，刚想辩驳，忽而又想起自己方才的疑问。
她看了看四周，一把将虞千鹤拉进了房间来。
“你干什么？”虞千鹤夸张地做出捂住前襟的动作。
“我告诉你！就算我是男人，我也有清白可言的！”他喋喋不休地作娇羞状，“你敢对我乱来，我一定……”
“闭嘴！”
周小粒气得咬牙切齿。
虞千鹤终于听话地把话咽了回去。
周小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把手中握着的干花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你可知道？”她盯着虞千鹤道。
虞千鹤还愤愤不平地禁着鼻子，见她问，也只是故作不屑地随意瞟了一眼，方才冷哼着道，“这不是大叶花吗？怎么了？”
果然是真的！
周小粒的心再次狂跳起来，她一把抓住了虞千鹤的胳膊，又在他跟前坐了下来。
“那你知不知道，这大叶花究竟有什么旁人不知的玄妙之处？”
虞千鹤愣住了。
他不是被周小粒问得愣了，而是被她猛然探过来的手吓愣了。
柔软的葇荑就落在他的手腕上，温热的感觉缓缓袭来，却极具杀伤力地摧毁着他的一切防御。
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甚至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虞千鹤！”周小粒的声音仿佛自远方袭来，“你到底能不能认真一点？”
虞千鹤被吓得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周小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把手从他的胳膊上移开了。
“就知道你不靠谱，”她把那大叶花又递到了他的面前，“我是问你，这花到底有没有什么玄妙之处？比如——”她犹豫了一下，“比如，会致人迷幻，或是让人过敏什么的？”
她期待地看着虞千鹤，希望能听到肯定的答案。
虽然她也还没想清楚，这样的答案意味着什么。
可虞千鹤只是愣愣地看着她，那表情宛如智障，“什么迷幻？谁迷幻了？”
周小粒简直想要吐血。
虞千鹤又犹豫了一下，倒是没好气地开了口。
“所以，这大叶花就是他给你送来的东西？”
周小粒愣了愣，“怎么了？”
虞千鹤扑腾一下站了起来，“他大半夜的来一趟，就为了给你送这东西？”
瞧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气愤表情，周小粒不由得皱了眉。
“别装了，”她冷哼一声，“你在我回来之前，肯定已打开看过了吧？”
她自认不是无中生有，像虞千鹤这样不靠谱的人，私拆别人信件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虞千鹤却是气得暴跳如雷。
“谁打开了？谁打开了！”他的双目瞪得滚圆，“周小粒，你怎么这么能冤枉好人？！”
“好人？”
周小粒差点笑出声来，“你要是好人，这世上的好人就都成了烂人恶人了。”
虞千鹤崩溃了。
他竟然由衷地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如果现在周小粒不在，他甚至会捧着被子枕头大哭一场。
尽管这样实在很娘们儿。
周小粒也感觉到了虞千鹤的愤慨与忧伤。
想到自己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冤枉了他，她突然生出了几分内疚来。
“呃……我……”她试图安抚对方，“可能我太片面了，你并不是……”
“周小粒，你别假好心了！”
虞千鹤怒吼出声，“我只问你，他大半夜来给你送这个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男人送女人大叶花意味着什么？”
周小粒有些茫然。
还能意味着什么？难道这个时代也讲究什么花语？
虞千鹤却是抬手将那大叶花扔在了地上，“这花意味着永不改变的爱和渴求！周小粒！你清醒些吧！他早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
周小粒眼睁睁地看着那花落在地上，心里一时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