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沁回到办公室,韩凉就凑了过来,小声道:“江姐,我已经跟我爸提了,他说会站在你这边。”
江一沁这才想起来韩凉的老爸是局长的事情,敷衍地回道:“乖,辛苦了。”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我们不是刑警队的那群混蛋,要查案也不方便。”
“你先把你的试用期好好过了再操心别的事。”江一沁没好气地说道。
“切,又拿这个威胁我。你不留下我,去哪里找像我这么优秀的助理。”
“这脸皮倒是后得很优秀。”
“你这是嫉妒!”韩凉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去忙碌了。
江一沁把心里那一堆事暂时压了下来,戴上护目镜、白大褂和手套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已经聚集了几个法医,他们看到江一沁倒没什么反应,跟平常一样打招呼,然后各自忙碌手上的事。
法医部的同事是跟江一沁接触最多的人,他们不觉得江一沁会做这些事。
江一沁的那些报告和实验都有详细的记录,这是他们法医部都看过的,他们都没发现什么问题,出了法医部就出问题,谁信啊?
再说,要出问题早就出了,不会轮到外行人曝出来。
因此,他们在日常的工作之余,也在帮江一沁搜集有关修改死亡报告的事情。
同事们一如往常的态度,让江一沁很欣慰,也积极地投入到没有完成的工作里。
一天忙碌下来后,江一沁开车回到她和程至煜住的地方。
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玄关处有一个还没撕了飞机标签的行李箱,楼上隐隐传来一些水声。
确定是程至煜回来。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暖了暖。
她发现,紧张了几天的心情,因为程至煜的归来放松了不少。
江一沁换了鞋子去厨房准备晚饭。
洗完菜要切菜的时候,刀被一只大手先一步抢走了。
程至煜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来吧。”
江一沁依言退到一边,淘米煮饭。
程至煜沉默地切菜,眼底蹿起一阵恼怒,恨不得把旁边那个小女人抓过来打一顿屁股。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出了那么大的事居然一点都没跟他提?
她是觉得她一个人能解决这么大的事?
一股火气在程至煜的胸腔疾速聚集,但又用理智强行按了下去。
发火解决不了问题,他得好好跟江一沁谈谈。
江一沁见程至煜没主动跟她说话,也不好意思开口,在旁边默默无闻地给他打下手,偶尔递个盘子、剥几颗蒜、洗点姜,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看到程至煜后,江一沁才意识到自己这两天的处理方式欠妥。
就算她觉得她跟程至煜的相处过于暧昧,想跟程至煜之间分开一点,但程至煜在外人的眼里是她的丈夫。
她陷入风波之中,程至煜和程家人没有出面,就间接地告诉别人她在程家没有得到重视,反而让诬蔑她的人更加有恃无恐。
她没有及时通知他和程家人,就是她过于小肚鸡肠了。
另一方面,她嫁给了程至煜,她的事影响的就不只是她和她的家人,会牵涉到程家和程氏集团。
江一沁想到这里,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程至煜切菜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错在哪儿了?”
江一沁把刚才想的话说了一遍,程至煜脸色稍霁,“你明白就好,以后别干这种蠢事。”
“是,程大厨。”
程至煜扫了她乖乖认错的表情,心里还是有股气难以消散。
这个女人看来对自己做错的事认知还远远不够,不过看在她认错态度还不错的份上,他勉强留着以后再追究责任。
两人一起忙活出一顿丰富的晚餐。
上桌后,程至煜一边吃一边问道:“你局里的领导是什么态度?”
“之前有主任和小韩从中周旋,局里最终的态度会是彻查凶手。”
程至煜点点头,“我让我的人跟你们刑警队的同事合作查出最先在网上散播谣言的IP地址,再顺藤摸瓜找下去。”
江一沁点点头。
程至煜看着她有点憔悴的小脸儿,“婚礼的事,对不起。”
江一沁没料到程至煜突然会说起这个,略显惊讶地看着程至煜,“没关系。”
换个位置思考,要是那时候黎文皓出现在婚礼上,她也得狂奔过去。
为这事计较没什么意思。
江一沁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我的推断正不正确,你要觉得不对,你就当我没说过。”
程至煜停下夹菜的动作看着江一沁。
江一沁硬着头皮,尽量语气平和地说道:“我受贿一案跟宁清悠没关系,但视频事件和现在重新冒出来的这些谣言,可能跟宁清悠有一定的关联。”
“你什么意思?!”程至煜冷冷地看着江一沁,目光如寒冰。
江一沁被程至煜的目光看得心里一怵,“这只是我推测,你别在意。”
“既然是推测,你说出来做什么?!”程至煜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起身离开。
被大力甩上的房门,震得江一沁的身体跟着颤了颤。
江一沁难受地闭了闭眼睛,暗恼自己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跟程至煜说这个干什么,把事情扯到杜房身上也行,她脑抽到跟程至煜说宁清悠干什么?
还是她喜欢上程至煜的那一刻,就开始嫉妒宁清悠,想方设法地证明宁清悠有污点,让程至煜明白宁清悠配不上他?
江一沁发现自己的心思可能真的如此龌龊,也没有了吃东西的胃口。
她站起来把餐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上楼洗漱后,拿着笔记本电脑搜杜若盈在婚礼上大骂她的场景。
把那个视频看了好几遍,杜若盈谩骂的话她都一一听进耳里。
现在想来杜若盈骂她的话好像也没错。
她现在真的要变成一个可耻的第三者了,还开始用险恶的用心推断宁清悠,用恶毒的语言诋毁宁清悠。
难怪程至煜会这么生气。
江一沁一边想一边竖着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听了许久也没听到有门开的声音。
程至煜开车在路上转了许久,脑子也因为夜风冷静了不少。
江一沁的话在他心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他不是没想过江一沁遇到的这些事与她跟他结婚有一定的关系,那些想打压他的人、想跟程氏集团最后又没合作成的人会转而对付江一沁。
但他不认为那人会是宁清悠。
宁清悠跟江一沁一样是个优秀的法医,她知道一个法医的职业操守对法医而言有多重要,不会用受贿和修改死亡报告来诬蔑江一沁。
另外,宁清悠知道他和江一沁的契约,不急于一时。
程至煜想到这里才意识到他真的顺了江一沁的话去怀疑宁清悠了,然后又在心里证明宁清悠的无辜和没有动机。
程至煜心里更加烦躁,猛地一把车拐进小巷道,敲开夏云散的店门。
好半晌后,门后响起一起散漫的脚步声,还有夏云散不耐烦的声音,“别敲了,吵死人了!”
夏云散都慢腾腾地打开店门,看到程至煜愣了愣,“被嫂子一脚踹出来了?”
“闭嘴,我想静静。”
“想安静就别来找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自生自灭去。”
程至煜没答话,走到海上的亭子里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海面上并没有光,亭子里的灯光照出亭外五米左右的海上,其他地方则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夏云散端了一箱酒和两碟下酒菜放到亭子的桌子上,“喝酒吧。”
“你还没打算回家?”程至煜问道。
“我不想问你为什么来这里,你也别问我。”
程至煜没说什么,坐到夏云散的对面,拿起一瓶酒跟他碰了碰,慢慢地喝起来。
夏云散则一口气灌了半瓶,脸立马变得通红。
两人谁都没说话,沉默地喝酒。
江一沁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程至煜的房间看看。
程至煜有个习惯,只要不在房间里,房门都是虚掩着的。
江一沁看到他的房门像平时一样虚掩着。
她推门进去,发现床上的被褥、枕头都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丝睡过的痕迹,显示主人一晚上没有回来。
江一沁失望地关上门,回房间刷牙、洗脸。
换衣服之后,她挣扎了半晌给程至煜发了一条微信。
“程首富,我为我昨晚所说的话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诋毁宁清悠的,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不说你家宁清悠的坏话,你也别拿黎文皓来刺激我啊。”江一沁反复看了几次,发现没有错别字之后,在后面发了个哭着忏悔的逗比表情。
然后下楼热昨晚的饭菜当早餐吃了,见东西还有剩,索性拿了个保温饭盒把剩下的饭菜装起来当午饭。
到办公室时,韩凉见江一沁自带午饭,表情里有明显的心疼,小声说道:“江姐,以后的午饭我帮你带回来吧。”
江一沁拍了下她的后脑勺,“你想什么呢?昨晚饭菜做多了,实在没办法才带的饭。”
“哦哦。”韩凉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怕去食堂。”
“有什么好怕的,我脸皮厚成这样还怕人家嘀咕两句?笑话!”
韩凉听得一头黑线,很狗腿地接过江一沁的饭盒放到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