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案子的所有的疑点都重新集中在了李教授和李师母身上，但这两个人在法律层面上已经死亡。要结案很方便，这事要是如此草率的结案，估计咱们自己都过不了心里的这一关。”
“要不咱们试试看能不能在李教授的几个子女中找到一些线索？”
“这个我回头就让人去查。”
“我建议用李教授和李师母的照片去查查海陆空看看最近是不是有相关的人或者相似的人出国了。”
“你是认为他们没死吗？”
“以前我认为他们已经死了，但我现在不敢这么想，我觉得他们应该还活着，至少有一个人是活着的。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查了这么久，却一点眉目都没有。而且每当我们发现一个新线索，那个新鲜说很快就会关掉，或者又给我们提供了新的问题，让我们止步不前。如果是李教授，我想他可以做到。”
沈尉并不反驳江一沁的推断。
“李教授在刑侦和法医两方面都有杰出的贡献，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几位老教授跟他比肩，他要干扰我们的侦察简直易如反掌。”江一沁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们这一类人要犯案起来，要查的话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反侦查的技术也很强。
而且李教授熟悉他们的工作，知道有哪些案子不好查或者案子拖了多少年会无法再查下去。
就算查下去，也拖过了追诉期，就算查出来也没什么用。
江一沁也许是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脸色有些苍白，又或者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很难消化。
她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沈队，我没想到我一回来上班，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这些事情你只要知道就行。你在生孩子之前还是不要接触复杂的案子，尤其是这种跟你有关系的案件，你最好别接触，很容易引火烧身。”
“我明白。”江一沁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是李教授公认和赞赏的第一位女学生，又是现在的法医界最出名的女法医。
她要是对这件事过于积极，很容易落到有心人的眼里。
无论这个案子最终定案成李教授是不是有罪，或是到这一步结案，她都不能过于关注。
沈尉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说道：“事情我就跟你说到这里，你这边的工作你自己安排，如果再有关于教授的案子的事，我就不跟你交流了。陆法医还有几个月才考博，我会把这个案子转到他的手上。”
“好，我没任何意见。”
“那就好，我先回去工作了。”
江一沁站起来把沈尉送出办公室，然后慢慢地往陆法医的办公室走去。
陆法医看到她进来，连忙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笑道：“领导下来视察呀！”
“陆老师，你可以再埋汰我一点？”
陆法医闻言哈哈大笑，对他的两个助理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两名助理带上门就离开了。
“你过来是跟我谈李教授的案子还是谈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江一沁一脸郁闷地看着陆法医，“什么都瞒不过你。沈队刚才已经跟我说了，李教授的案子让我避嫌，最好在以后也不要经手这个案子。”
“他说的没错，你要是参与这个案子，很容易让舆论全转向你。”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打算再继续做这个案子。我回头把之前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公布的证据拿过来给你，你看看对你查案有没有帮助。”
下午下班的时候，程至煜的车子准时出现在法医楼前。
江一沁让韩凉去通知刑警大队的人和法医部的同事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杀向离他们最近的逍遥阁分店。
逍遥阁的每一个分店都极具特色，让人很有惊喜。
这次韩局和几个领导也架不住邀请一起过来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大餐，把这里的一些特色菜，都尝了一遍。
这次，由程至煜负责接待他们。
局里的人都算是第一次跟程至煜近距离接触。
看到程至煜风度翩翩、接人待物、都极有分寸，又对江一沁又格外的体贴、细心，把一众未婚的女同事都给羡慕嫉妒恨坏了。
江一沁因为怀孕的关系很多东西还要忌口，所以只吃了一些特别大众化和安全的菜色。
即便是这些在外面看来很普通的菜色，由逍遥阁的大厨们做起来也很不一样。
程至煜跟江一沁和那些同事聊天的同时，也在关注江一沁这边的情况，不时给她添菜、盛饭。
几个女同事看到江一沁一脸淡定的吃掉了4碗米饭还意犹未尽的时候，都忍不住震惊了。
韩凉一脸无语的看着江一沁，小声的说道：“江姐，你这个饭量也太夸张了。”
江一沁笑道：“我见这里的饭很好吃就多吃了一点，又不是天天这么吃。”
程至煜听到江一沁的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江一沁对他的任何一个表情都很熟悉，在桌子下掐了掐他的手。
程至煜却伸手握住她的手，一直不放。
众人一起吃饭，吃到了晚上九点半才散。
程至煜又给众人点了一些点心，让他们打包回去。
逍遥阁的那些点心一直声名在外，但是并不外卖，只有在这里消费过的人才能吃到。
同时也给江一沁拿了两盒，免得这个吃货到晚上的时候饿了找不到吃的。
坐进车内时，江一沁重重地舒了口气，说道：“程首富，我们先去公寓一趟。”
“不想回家住？”
“不是。今天在局里看了林先觉的卷宗，跟沈队、陆法医他们探讨后发现不少线索都指向了李教授。李教授很可能是贩毒组织的首脑，他们建议我避嫌。之前李师母不是给我一个小箱子吗？我回去拿，明天交给陆法医。”
“线索指向了李教授？”程至煜疑惑道。
“嗯。”江一沁把今天和沈尉、陆法医的推测告诉程至煜。
交代完之后，两人也回到了公寓。
程至煜好长时间没说话，进厨房热了牛奶出来，才开口道：“我们先假设李教授就是这一切事件的幕后推手，在某些方面也是能说得懂的。比如，当年他把你推出来接触思琪的案子，也是他计算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你跟我谈起这件事，我就觉得不可思议。我的记忆力虽然不是过目不忘，我的家人也不至于能把帮助思琪的人忘得干干净净。后来我就去查了，发现是有人在事后刻意抹掉你的痕迹。”
江一沁狐疑地看着程至煜，“程首富，我不太理解你说的话。”
“我的意思是，李教授当时把你推出来是想让你承担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事后你的情况也确实如他所料。”
“但在当时，他在积极地为我推荐实习单位这事儿又怎么说？”
“积极？你看到了，还是他这么在你面前表现了？”
江一沁被问住了，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说他在我面前演戏？”
“我们暂时这么想。我记得你之前也说过，黎文皓也是由李教授推荐进你们单位的，后来他在你找实习单位的时候碰了很多次壁，才把你推荐给进现在的单位。你不觉得这是在施恩给你和黎文皓吗？”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跟他对宁清悠冒充他的学生，他却从来不拆穿的目的一样。”
“他同样也在给宁清悠施恩？”
江一沁摇了摇头，“程首富，我还是不太明白。”
程至煜坐到她身边，“你啊，你不理解不是因为你不聪明、不细心，而是你对人性的弱点和阴暗面不太关注。我们现在是假设李教授是幕后推手，他如何能做到一直留在法网之外？最好的方法无疑是把自己培养的人才、学生都往法医、刑警或其他执法人员的岗位上输送，你们走到的位置越高对他越有利，让他能随时得到你们的第一手资料。但因为他是你们的导师，他甚至可以比你们了解得更多，这样就更利于他的隐藏。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那他为什么会那样对黎文皓？”
“我先说说李师母在庭审上揭穿宁清悠的原因，黎文皓被他们放弃的理由差不多。”
江一沁茫然地看着程至煜，继续听他说话。
程至煜有些心疼地抚过她苍白的小脸儿。
“宁清悠当时基本已经没有任何再回到法医岗位的可能了，她在庭审上完全压不住你，所以李师母愿意出庭，帮你解围，顺便又给你卖了一个人情。同时，又能处理掉宁清悠，不让你的事业受影响。至于黎文皓，他应该是在越南发现了什么，被李教授他们陷害了。所以制造了黎文皓的假死。”
江一沁听完有些不寒而栗，“我现在还好好的在这里，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并且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所以他们不对我下手？”
“我估计他们在你被停职的那时候有过这个打算，但看到了宁清悠成不了大事，所以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