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尉小声道：“这里一直这样，大门虽然开着，但从来没见人进出。”
“会不会是个空厂？”
“不是。我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关注过，发现有人活动。白天也看到过有人在里面走动，但是没看到出来和进去的人，连送菜、采购的人都没有。”
江一沁对此也十分不解。
江一沁跟着沈尉走到他在这里临时租的一套小公寓。
在小公寓内，她用望远镜站在窗外继续观察不远处的加工厂。
加工厂在夕阳下显出几分破败和苍凉来。
这个加工厂的占地面积不大，大概十亩地左右。
除了厂房、员工宿舍、食堂之外，还有球场、草坪和一个卖菜、卖水果的小市场，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型社会。
江一沁把望远镜调了好几个角度，也没看到可疑的地方。
沈尉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和一瓶营养快线过来。
江一沁看到营养快线，笑道：“我也能喝啤酒的。”
“听小韩说你平时基本只喝纯牛奶，这里没有，你将就一下。”
“没这么麻烦，在有条件的时候可以作，没条件什么都能将就。”
沈尉笑着摇了摇头，把营养快线拧好瓶盖，递给她。
江一沁笑道：“沈队，你太细心了。”
“程至煜应该更仔细。”
江一沁轻轻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事，问道：“你和他很早就认识了？”
“他和我大哥认识比较早，我跟他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不清楚。”
江一沁闻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喝了几口营养快线，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那个加工厂，“加工厂在工商那边注册的经营范围是什么？”
“微量元素提取、维生素、保健品加工。”
“这类工厂不是应该在郊外吗？工商那边和药监局当初怎么会批准？”江一沁不解道。
就算是当年的殷城规模没有现在这么大，这一片区域也没划到城郊的位置，这个加工厂出现在这里也不合理。
“当时申请的时候打了个擦边球，审批的领导也已经过世了，不知道有没有是贿赂上来的。”沈尉目光深沉地看着渐渐隐没在黑暗里的加工厂，眸色很阴沉。
看来他需要找那个人来了解一下了。
江一沁正要再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把手机拿出来看，发现是程至煜的电话，就走到小客厅里接了电话。
程至煜低沉和磁性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在单位里？”
“不好意思。我跟沈队在出外勤，忘了跟你说一声了。晚上你先吃饭，我们还没确定什么时候回去。”
“又出新案子了？”
“是之前的案子，现在在找新的线索。”
“你们先查，回来太晚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嗯。”江一沁面上含笑地收起手机，重新走回窗边，看到沈尉十分专注地看着对面，“有新发现？”
“看到有个人从后门进去了，这是我观察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看到有人进去。”
江一沁闻言去拿了一个备用的望远镜，锁定了沈尉指着的方向。
望远镜定格的地方是一个小仓库。
那里有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打开小仓库的门。
见没有人看到她，便迅速闪身进去了。
那个女人在仓库里大概停留了5分钟，出来的时候依旧很警惕。
江一沁在那个女人进入仓库的时候，把望远镜掉了好几个角度，把整个加工厂都纳入自己的观察范围内。
突然，她转动望远镜的手停了停，锁定一个角落。
现在天已经黑了，按理说江一沁不应该会留意到快要融入黑暗的人影，但那人好像是打了个喷嚏，头部在那一瞬间移出了黑暗，才被她捕捉到的。
从那个人的头部的方向判断，他在盯着小仓库的门口。
果然，那个中年女人从仓库里出来之后，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人也跟了上去。
他跟踪人的方法很是巧妙，也很专业，既不会跟丢，也不会让人发现。
沈尉也发现了那个人，他转身进屋里打电话，让其他的同事留意后门。
江一沁看着那个中年妇女走出加工厂的后门，也看到那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跟着。
就像一只幽灵一般在黑夜里蛰伏，不远不近地跟上，配合着寂静无人的加工厂，有种特别渗人的感觉。
“我们要跟上去吗？”江一沁问沈尉。
“我已经让其他同事跟着了。后门离我们太远了，我们先去提车。”
江一沁收起望远镜，跟在沈尉身后离开小公寓。
两个人刚坐上车时，就听到黑暗里发出一个尖锐、凄厉的叫声。
那声音离他们还很远，但是传播的范围很广。
两人一个激灵。
沈尉快速倒车，往那个发出声音的方向开去。
两人快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两个黑影站在一盏路灯下方。
那路灯昏黄的光芒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那两人似乎在看着什么。
沈尉把车子开了过去，发现是两个便衣同事。
那两个同事听到汽车的声音转过头来说道，“沈队，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跟丢了。”
“看到刚才发出声音的人了吗？”江一沁问道。
“发出声音的地方当时离我们大概就五米的距离，但是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一个高一点的便衣队员指了指加工厂的围墙，“我们已经爬上去看过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帮人是不是在故弄玄虚？”江一沁不知道除了这个可能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很有可能。”
沈尉烦躁的敲了一下车头，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别被人发现了。之后你们就先别再跟这个案子，也别在这附近走动。”
“是，队长。”
江一沁在那盏路灯周边转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她跟沈尉对看了一眼，眼睛里均有些无奈。
跟踪两人的人都是专业的刑警队队员，他们要跟踪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那两个人是怎么在他们面前消失的？
江一沁一直回到家都没有想到那两个人是怎么能凭空消失的。
以沈尉当时的安排来看，时间点应该拿捏得正好。
加工厂后门的路只有一条，另一边是一个小区的围墙，按理说怎么也不可能跟丢。
程至煜从书房进来的时候，看到江一沁坐在床上一脸认真思考的样子，便问道：“今晚有什么进展吗？”
江一沁挫败道：“刚有一点进展，线索断了，又回到原点了。”
“是个什么类型的案子？”
“就是你之前给我的加工厂的照片，我们观察了很久都没有什么进展。那些照片传优是怎么得到的？他知不知道加工厂是干什么的？老板是谁？”
“娱乐圈里龙蛇混杂，肯定不是特别正规的渠道。”
“他要是告诉我他会有危险吗？”
程至煜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要是有兴趣我明天带你去见他。你要厚着脸皮问他，他应该不好意思拒绝你。”
“我厚脸皮的特性都已经所有人都知道的程度了吗？”江一沁笑道。
“厚就厚吧，脸皮厚的人吃得开。”
程至煜闻言哈哈大笑，“睡觉吧，明天我带你去见传优。”
沈尉把桑塔纳还给车行之后，打车回局里开自己的车。
他把车开回自己买的那套单身公寓。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在自己的公寓门前看到一个蜷缩的人。
借着走廊昏黄的灯光，沈尉看清了那个人。
沈尉皱了皱眉，缓步走到夏云缈的面前，冷硬道：“起来！”
夏云缈动了动，却没有起来。
抬头自下而上地看着沈尉，那眼神极为挑衅。
沈尉不悦地看着夏云缈，正想弯腰把夏云缈拎起来，丢到旁边去。
夏云缈的身体却猛地一偏，趴在地上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沈尉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神情淡漠的看着眼前狼狈到极点的女人。
夏云缈费力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靠在门口，眯着眼看沈尉，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为什么唯独对我就冷眼相对？”
夏云缈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眼泪晕开了她描绘的精致的眼线，显得更加狼狈。
沈尉皱眉看着她，“夏云缈，麻烦你把你柔弱的一面收起来。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个，你这副样子也骗不了我，你本来就不是这样的女人。”
“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把你对待工作的，心思有一点点放在我身上，我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
“我们在结婚之前就已经说过了，除了户口本上填了对方的名之和多了一张结婚证之外，其他没有任何改变。你现在逾矩了。”
“程至煜和江一沁为什么能像真正的夫妻那样相处？我们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不是江一沁，我也不是程至煜。别人的那些模式，套不到我们身上。”沈尉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那是你根本不给我机会。你要是肯把一点心思放到我身上，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夏云缈摇摇欲坠地站起来，背靠着门口，眼神迷离地看着沈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