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音上次见到石囚,他还是一副让人猜不透的样子,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没有必要再伪装了,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刺,明目张胆地在嘲讽小音,说她是痴人说梦。
“你故意的?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出丑!”
“小音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石囚像是听不懂地问道:“我哪有故意呢,你假装跌到,想嫁祸给冷灵雨,就为了在向子慕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难道……这也是我逼你做的?让别人喜欢上你的方法有千种百种,可你……偏偏选择了最龌龊的一种,哼,你现在反而来怪我了,天底下……可没有这种道理啊。”
越说到后面,石囚的声音越冷,小音被他寒气逼人的眸子给震慑住了,蓦然间,只觉得自己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连你自己都说不出什么完美的理由呢,你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得到的,却是别人的毫不在意,这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字字句句,毫不意外地戳到了小音的痛处。
“今日你来此,大约是找到了下家吧……能帮你脱离苦海的人,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小音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她的瞳孔上像是突然蒙上了一层灰,整个人也有点呆愣愣的,“我想嫁给……石掌柜。”
“哦?”石囚挑了挑眉,可他的神情看起来并不惊讶,“原来……你想嫁给石掌柜啊。”
“那你……是不是应该先去问问他,然后告诉他,你的嫁妆是什么?”
小音双眼迷蒙,思绪完全在被石囚牵着走,“嫁妆……我的嫁妆……是什么呢?”
“小音姑娘可是糊涂了不是?你怀里的那颗丹药……可不就是最好的嫁妆?”
离生她们并不知道小音已经和石囚勾搭上了,只知道小音被他们这一刺激,怕是会动重新嫁给石囚的念头。
珠萝早上起来的时候,便看见小音挎着一个菜篮子偷偷摸摸地出去了。
“我观察过,小音一般三天才会去一次山上,可是这几天,她出去地非常频繁,而且每次都鬼鬼祟祟的,似乎并不想被她娘知道。”
离生摸着下巴,猜测道:“我估计,这丫头肯定是去找石囚了,可是吧,孙大嫂以前给她说亲,她没同意,这下子,她自己主动去吃回头草,怕是石囚也不会轻易同意的。”
向子慕斜斜地瞅了她一眼,“郡主……你似乎对这种事,格外地有经验啊。”
离生呵呵一笑道:“我有没有经验……关夫君何事啊,我看你这两天,整日闷闷不乐,脸色阴沉的,是不是还想着要怎么休了我这个夫人啊?”
“若不是夫人昨天铺床的时候,剩了根银针在被子里,又一不小心地被为夫给发现了,我今日……怕是都不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了吧。”
“哼,夫君还有脸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昨天还说着话呢,一不小心把米粒都给喷了出来,就是那么巧地喷在了我的头发上,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我我……我那是不小心,你是……故意的!”
离生哼了一声,“我也是不小心,你才是故意的!”
“……”
珠萝默默地喝了口水,为了打破空气中的尴尬,她斟酌了许久的言辞,“额,那个,向公子,向夫人……“
“谁是向夫人!”
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却被珠萝一个瞪眼给打了回去。
“俗话说,夫妻之间,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俩都吵了好几天了,能不能……给我消停点儿!”
说到最后,珠萝的声音蓦地大了起来,“整天就知道吵来吵去的,在外面装的好好的,一到我面前就吵,咋滴,我是垃圾桶啊,有什么不快都倒给我是不是!”
珠萝已经忍了很久了,这两个人,明明知道是演戏,怎么感觉都当真了?整天为了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在她面前喋喋不休,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两个人这么话痨啊。
“我没有。”离生委屈地嘟囔了一句。
“谁敢给她气受啊,到时候被她老爹知道了,惨的还不是我。”
向子慕有些消沉,要不是宸王非得逼着他来这青山村走一趟,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落入这个陷阱,还碰见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现在倒好,能不能出去是其次,能不能保住命还不知道呢。
“不过……”离生沉吟片刻,说道:“我总觉得石囚的目的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虽然他说,他在青山村里守了二十年,就为了等我的到来,因为我曾告诉过他,能帮他破解生死咒……”
“等等……”向子慕突然打断了离生的话,“等你的到来?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冷灵雨也就十六岁的样子,她什么时候告诉石囚的,再者……冷灵雨能破解这个生死咒?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额……就是吧,我曾经做过一个梦,然后梦里见过石囚,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口不择言地告诉他,我能破解这个生死咒,哎……说来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拿梦里的事情当真呢,更巧的是,他竟然知道我的梦里做了什么诶,你说这奇不奇怪?”
离生随口圆谎,也不管向子慕有没有反应过来,又继续道:“这个呢……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离开青山村,夫君,你说是不是呀?”
看着离生慢慢靠过来,向子慕立即躲远了些,“是是是,夫人说什么都对。”
“他现在就为了等我兑现这个诺言,把我们几人都困在这里,可是……这都多少天了,我们住在孙大嫂家,他不可能不知道,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除非……”
“除非他另有所图,把我们困在这里,只是掩人耳目。”
离生打了个响指,与向子慕相视一笑,“没错,我也这么认为。”
这两人心有灵犀的模样落在珠萝眼中,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只狗,还是一只形单影只的狗,猝不及防地被塞了满口的狗粮。
她这个职业,本就是个到处吃狗粮的,如今突逢劫难,竟还能吃到如此新鲜的狗粮,真的是……太悲伤了!
“那向夫人,有何指教?”珠萝恭敬问道。
“继续盯着小音,”摩挲着手指,离生道:“依照石囚的性子,他应该看不上小音,如果这两日小音与他一直都有交集,那说明……小音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离生思来想去,小音是个贪图富贵的人,她去找石囚的意图很明显,就是看上了他身后的万贯家财,可是……石囚的意图是什么呢?
珠萝告诉她,这两日,石囚每天都会与小音在山上的一个小林子里约会,他用幻术幻化了一张脸出来,两人说说笑笑的,丝毫没有尴尬,看着就像是认识了很久,小音很开心她能想到,可石囚……难道是逢场作戏吗?他看着,可不像是一个这么有耐心的人。
离生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正好碰见小音回来,她走了几步,往前一站,正好挡住了小音的去路,“小音姑娘,这是……上哪儿去了?”
“向夫人啊,今日怎么没和向公子在一起啊?”
小音还是记着那天晚上的事,对离生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呀,刚刚晒被子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热起来了,总觉得周围有很多虫子,怎么除也除不干净呢。”
离生装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小音却笑了,“虫子这种东西,在我们青山村这种乡野之地,也是很常见的,向夫人只要把被子晒干净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了。”
“哎,”离生赞同地点点头,“就怕这些小虫子阴魂不散,死活赖着我们这床被子,这可就难搞了。”
“怎么会呢,虫子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明知你讨厌它,也不会故意赖在这儿不走的。”
“是吗?”离生瞅了小音一眼,“看来小音姑娘经常遇见这种事儿啊,说起来驾轻就熟的,一点儿也不犹豫,那……依小音姑娘看,这虫子如果离开了我们这儿,又会去哪儿呢?”
“向夫人这可是问错人了,虫子去哪儿,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我猜测呢……应该是去找更干净的被子了。”
“就怕这虫子下场不好过呢,毕竟……应该没多少人喜欢虫子吧,何况,这只虫子手脚还不干净,去哪儿都会顺走点东西,哎,我现在一提起这个事儿啊,就浑身不舒服。”
“顺走东西?”小音笑意一僵,“虫子怎么会顺走东西呢,向夫人可是说笑了。”
“怎么不会?我这人吧,身体不好,非常容易生病,所以到哪儿身上都带着各种各样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就前两日,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有一颗非常珍贵的药丸不见啦!”
“啊……是吗?”小音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离生。
“不过我后来想想,不见就不见吧,说不准就是被哪只不长眼的小虫子给一点点啃掉了,我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丢了就丢了,权当给我自己积德了。”
小音连声道“是”,又说自己还要去做饭,便慌慌张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