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卓美人求见。”
枫叶小步迈入殿中,云伶抬头望她:“她不是禁足吗?”
“已经三日了。”
云伶点点头,让枫叶将她请进来。
卓美人一进殿,便福了福身,云伶细细瞧她,往日张扬艳丽的美人,也憔悴了不少。
她饮了口茶:“你来有什么事?”茶有些凉了,便蹙了眉。
枫叶瞧见了,上前摸了摸茶盏:“娘娘,奴婢给您换杯热茶。”
说完便退了出去。
卓美人一直望着她,见状,不由得抿抿唇问道:“娘娘不怪她吗?”
云伶挑眉,有些莫名:“怪她什么?她也没犯错。”
“她若不是疏忽,怎么会让你喝凉茶?”
云伶摇摇头:“不过一杯茶而已。”
卓美人不明白,换作是她定要惩罚婢子的。
云伶也没有追问,而是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卓美人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裙摆,问道:“贵妃娘娘,臣妾有事想要请教您。”
她第一次这般低姿态,云伶倒是有些好奇:“你说。”
卓美人看了她一眼:“娘娘,你是怎么让皇上对你如此专一的?”
云伶一阵怔忪,有些怀疑专一这个词怎么和景南浔联系上的?
卓美人见她沉默,以为她不愿意说,又觉得一阵难堪,却不想放弃,道:“请娘娘赐教。”
云伶回过神来,十分疑惑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怎么会觉得皇上专一?”
卓美人缄默一阵,咬了咬唇道:“臣妾真的好奇,很想知道,要怎么才能像你一样,让皇上只看得到我。”
云伶有些啼笑皆非:“卓美人,你来问我,就不怕本妃借机磋磨你吗?”
卓美人低下头不语,又听她道:“卓美人,我帮不上你,皇上也并非专一的人,他要宠谁,没有人控制得了。”
她不再问了,就知道伶贵妃不会说的,福了福身道:“打扰贵妃娘娘了,臣妾告退了。”
离开凤安宫后,她回头望了一眼,转头冷笑一声,在她看来伶贵妃分明是藏私,不肯教她罢了。
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来。
枫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语气极其惊讶:“娘娘,她莫不是疯了,娘娘怎么可能告诉她诀窍,教出一个情敌来?”
云伶也觉得好笑,别说没有诀窍,便是有也不会告诉她啊,除非她傻了。
摇摇头道:“算了,由她去吧,大抵是走投无路了。”
桃叶慌慌张张从外头跑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急声道:“娘娘,出事了。”
云伶顿时蹙眉,沉声道:“怎么了,你慢慢说。”
桃叶将信递了上去,道:“娘娘你看看吧,这是林大人截获的宫里送出去的信。”
云伶接过来一看,便是一怔,这信并非她送出去的,没有她专属的暗号,但这上面的收信人却是方钰。
“淑妃送出去的?”
桃叶艰难的点点头:“是的,林大人说宫中送出去的信他都会截获,淑妃私自送信,他担心是背着你做什么,便送到宫里来了。”
云伶打开信看了看,顿时神色大变,上面仅仅几个字,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明确。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是一首暗恋思慕情诗!
云伶骤然抬头,厉声道:“你确定这是淑妃送出去的?”
桃叶对她肃然的脸色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林大人说是的。”
她竟然对方钰有这等不可告人的心思,还敢送情诗!
云伶脸色凝重,极其难看,信纸被她无意识的捏的紧皱:“去玉芙宫。”
她转身疾步出去,枫叶桃叶对视一眼,娘娘如此反应只怕这信非同小可,忙跟了上去。
玉芙宫中,淑妃捏着一块青玉玉佩,这是一对,另一块她以伶贵妃的名义当做回礼送给了方钰。
即便是这样,她也知足了。
“你在做什么。”云伶的声音骤然在她身后响起,她吓了一跳,玉佩掉在地上,瞬间摔成了两半。
元清跪下请罪:“娘娘对不起,奴婢拦不住伶贵妃。”
淑妃顾不上,慌忙蹲下去捡玉佩。
云伶居高临下冷眼望着她,将信轻轻丢下,信纸飘洋着落在她眼前。
上面的字迹和诗句,那般眼熟。
淑妃骤然抬头,面色惨白,强装镇定:“这是什么,你从哪找到的?”
“这是你写的,你要给谁送去?”
淑妃摇头,不敢承认:“没有,不是我写的。”
云伶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你不承认,我就只好去问方钰,你们私下通过多少信。”
淑妃白着脸看她。
元清看清信件,心中咯噔一下,就知道,早晚要出事的,一咬牙道:“贵妃娘娘,这不是我家主子写的,是奴婢,奴婢爱慕将军。”
“你当本妃傻的吗?”云伶瞥了她一眼,毫无温度,冷然道:“淑妃,本妃已经去查了,你不说,本妃也查的到。”
淑妃闭了闭眼,紧紧捏着玉佩,骤然站起身:“是我,是我送给他的,怎么,你伶贵妃连这都要管吗?”
见她还死不悔改,云伶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抬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淑妃被她打的一偏头,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云伶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封信你也敢写,如果被别人看到,不止是你,方钰也会被牵连,曾经所有的布局都将付之东流。”
淑妃红着一边的脸,仰着头倔强的望着她:“我喜欢他有错吗?我从小就喜欢他,进宫以前我就喜欢他!”
她仿佛破罐子破摔,怒吼了出来。
枫叶心惊不已,连同桃叶将门关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不能叫人听到。
云伶却没有半点同情,警告道:“如果你喜欢他,当初就不要进宫,我不管你为了什么放弃他,进宫做皇上的妃子,但是你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再妄想回头。”
淑妃紧紧握着手,指尖嵌入手中仍未察觉,自己一直忽略的事,被毫不留情的点破。
云伶将信捡起来,一下一下撕成碎片,扬在地上,道:“你记住,你是皇上的妃子,注意言行举止,管住你的心,你可以偷偷喜欢他,但你决不能再做出这种事,否则被人发现,你和方钰,都不会有好下场。”
淑妃低着头沉默,云伶也不想再看她,转身离去。
待一切安静下来,淑妃看着地上的碎片,一脸怔忪,缓缓蹲下,慢慢得捡,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方才伶贵妃的气势太过可怕,元清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会才敢哆嗦着上前,一脸担忧:“娘娘……”
淑妃捂着脸眼泪不停落下,伶贵妃的一番话,仿佛将她完全摊开的放在太阳底下。
她觉得羞耻至极,恨不能立刻死去。
“娘娘,你别难过了,伶贵妃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如果被皇上知道,或者别的娘娘发现,一定会借此对付你的。”
淑妃一直沉默,很久很久以后才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晦暗阴沉,声音都有些嘶哑。
“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对她手下留情。”
元清心惊胆战的看着她,想劝又不敢,娘娘已经为方钰将军,失去理智了。
云伶回宫以后,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景南浔来了以后,她才提起精神。
景南浔要处理政务,陪她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云伶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并无星空,一片阴霾的天气:“起风了。”
枫叶将披风拿过来,为她搭上:“娘娘,早点歇息吧。”
云伶叹了一声,心中烦闷,忽然转头道:“你说,方钰会不会对淑妃也?”
枫叶不知道,不敢胡乱猜测。
云伶心事重重的,若真如此,方钰这人便不能用了。
淑妃最近已经与她产生隔阂,今日过后只怕更是恼恨于她。
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心中同时警惕起来:“枫叶,伶俐一点,晚上守夜要多注意。”
枫叶一惊:“娘娘的意思是?”
云伶一脸凝重:“本妃只是直觉,可能会有事发生,小心一点总没错的。”
枫叶点点头,应下,扶着她上床歇息。”
寂静的夜晚,一道响雷忽然从天空霹雳而下,惊醒了一些人,瓢泼大雨轰然落下。
遮掩了一切不该属于黑夜的声音。
一个黑影翻越进了凤安宫中,悄悄趴在了正殿的门口吹了迷魂烟。
半晌听到没什么动静,又偷偷摸摸离去。
天亮时,雨势渐小,凤安宫与玉芙宫忽然就人声大起:“走水了!救火啊。”
景南浔刚要去上朝,就听到人禀报说着火了,他一惊,疾步往凤安宫跑去。
着火的是偏殿,云伶并没有大事,只是被呛到了,发髻凌乱,有些狼狈。
景南浔到的时候,她正站在院子里,望着众人救火。
“你没事吧?怎么会着火。”景南浔紧张至极,将她看了又看,确定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一路上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下。
“臣妾没事,是昨晚风大,将偏殿的窗户吹开了,打翻了烛台。”云伶解释道。
景南浔板着脸,道:“这些下人怎么守夜的?都拉下去重罚!”
云伶忙拦住他:“皇上,你罚了她们,没人伺候臣妾了。”
怕他还要追究,干脆转移话题:“臣妾这没事,不过玉芙宫也走水了,去看看吧,臣妾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