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瑶身子一僵,回过头去却是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只因景南浔的那双眸子太过冷酷。
可随即她又反应过来,自己并不需要心虚。
“皇上,臣妾听说凤安宫走水,担忧贵妃安全,便带了御医来为她诊治。”
她倒是理直气壮。
景南浔冷哼了一声,走到她面前,声音自上而下敲在了她的心上:“朕才知晓,你怎比朕还快?”
许梦瑶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一来便质问,她心念急转,想着怎么才能敷衍过去。
景南浔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绕过她进了殿,目光触及到御医呆愣的抓着云伶的手腕,还有正钳制着云伶的许嬷嬷。
顿时大怒,几步上前,一脚将御医踢了出去,目光犹如利刃般射向那许嬷嬷:“拉下去,斩了。”
许嬷嬷顿时傻了,她们方才是在犹豫,在贵妃的命令,和对皇上的恐惧之中选择了前者。
才没有第一时间撒手。
哪想到就会丢了性命,奈何再想求饶已是晚矣。
许梦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景南浔,道:“皇上,她是奉了臣妾的命令,您何须要了她们的命?”
倒不是她有多善良,而是若今日她的嬷嬷在凤安宫被打杀。
她几乎可以想象,明日迎接她的将是无尽的嘲讽。
景南浔将云伶护在怀里,低声询问:“没事吧?朕来晚了?”
云伶摇了摇头,将手腕搭在了他的臂膀上,手腕上却是有些青紫。可以想见许嬷嬷用了多大的力气。
景南浔顿时脸色又冷了几分,旁边的许嬷嬷被许梦瑶拉住了,一时半会儿没带下去,他便看向九里道:“还不快带下去。”
九里是个人精,又伺候他多年,这会子哪里还敢犹豫,忙亲自动手,要将许嬷嬷带出去。
许梦瑶顾不上别的,忙推开了九里,对上贵妃,九里就放不开手脚了,说到底也是皇上的妃子。
“不可以,皇上,臣妾好心好意为贵妃妹妹诊治,也是担心她的龙胎啊,您怎么能如此待我?”
许梦瑶落泪,瞧着梨花带雨的。
景南浔却并无怜香惜玉之心,淡淡的看着她道:“你若真如此好心,就不该来闹,明知贵妃身子不好,你还来扰她,真当朕不知道你是何居心?”
许梦瑶怎么可能承认,只一味否认,声称皇上偏心。
景南浔被她扰的越发愤怒,脸色都青白了,望着她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许梦瑶毫无所觉,许嬷嬷却是心有所感,她到底阅历更深,可她不想死啊,遂默不作声,由着许梦瑶胡闹。
云伶皱了皱眉,女子的尖利声音绝对好听不到哪里去,她拽了拽景南浔的衣袖,见他望来,便道:“皇上,臣妾宫中走水一事还需善后。”
不能听她胡言乱语,耽搁下去。
景南浔便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了一下,随后走到了许梦瑶面前:“你不想她死,朕也可以答应。”
许梦瑶一怔,随即惊喜道:“谢皇上恩典。”
景南浔终于瞟了一眼许嬷嬷,大掌微微一紧,随后猛地抬起,给了许梦瑶一个响亮又清脆的耳光。
他的力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梦瑶耳边嗡的一声,然后坐在了地上,那模样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景南浔却仿佛没有看见,他舒展了一下修长的手指:“你要朕饶了这刁奴一命,那受罚的就是你了。”
言罢,他负手转身,再不看她一眼,道:“回去吧,休要再闹,否则,便是你爹,也救不了你。”
他对许梦瑶算是耐心已尽,只剩敷衍,如今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许梦瑶还懵懵的,这一巴掌仿佛连她的魂魄都给打飞了,许嬷嬷和剪秋扶着她,躬身退了出去。
她来的时候风风火火,气势逼人。
走的时候却失魂落魄,肿着脸蛋,简直狼狈不堪。
后宫之中又多了一个笑柄,堂堂贵妃,被皇上甩了巴掌,还谈何恩爱,这也导致一段时间内,许梦瑶不敢出门。
赶走了不速之客,景南浔让九里处理凤安宫的事,担忧云伶被这一闹,影响了身子,便叫了御医给她把脉。
索性并没有大碍,御医道:“只是受了点惊下,好生将养。”
景南浔这才放心,摆摆手摒退了他。
直接宿在了凤安宫,陪着云伶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领了景南浔命令的九里,忙了一宿,总算查出来凤安宫走水的真相了。
“皇上,奴才查过了,偏殿走水并非意外,而是贵妃在背后谋划。”
九里说完便退到了一边,等待景南浔的下一个指令。
“她倒是胆子大。”景南浔冷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
云伶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背:“皇上,罢了。”
“嗯?“景南浔敛眉,一脸的不赞同:“怎么能算了?幸好是偏殿走水,若是正殿,那你……”
说到这里他就后怕,抬手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道:“绝对不能算了!”
云伶却是挽住了他的臂弯,摇了摇头,道:“皇上,如今宫中事务繁多,您不要忘了,我们还有计划未曾实施。”
景南浔明白,她说的是蛊毒一事,可终是不甘心,启唇便要反驳。
云伶接着道:“况且,您昨夜也教训过她了,想来,她也不会再多事,最起码最近一段时间不会了。”
景南浔定定的望了她半晌,颓然的叹了一口气:“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云伶洒然一笑:“臣妾只是不想再立起一个敌人,那时臣妾和皇上不就腹背受敌了吗?”
景南浔也清楚这个道理,只是帝王不善于隐忍。
但想到云伶的身子,还是妥协了:“好吧,朕听你的。”
方钰快马加鞭来到了南疆,他带了几名手下,人手不多,不过都能以一当十。
他顺着巫女这条线往下查,在南疆有一个组织,不归属于皇室,也不算江湖,自成一派。
其中皆是用蛊高手,方钰觉得颇有些棘手,但却不得不一探究竟。
夜半时分,他乔装打扮,一身黑衣夜探巫族。
然而小心翼翼中,却还是不慎中招,这巫族里到处都是毒。
无意间他闯入了一个房间,看到了一名姑娘。
他生怕暴露,便道:“姑娘,在下无心擅闯……只是……”
话为说完,他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了,他一骨碌爬起来,看到自己的随身佩剑正放在桌上,正疑惑着这是哪里。
一位姑娘走了进来,看到他便咦了一声:“你醒了呀,你没事吧,我已经给你解毒了。”
方钰这才反应过来,身子上的不适的确消失了,便躬身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来世在下定衔环以报。”
“不必来世,你现在就可以报。”
方钰一愣:“姑娘这是何意?”
姑娘拧了帕子过来,递给他道:“你是外面来的,我看你长的如此俊俏,定不是坏人,你带我出去,就算报答我了。”
她眼中一派天真,方钰却有些防备,看这女子闺房,这姑娘又好似来去自如,定是巫族中人。
巫族中会有如此单纯之人?
“姑娘到底是何身份?”
看出方钰的防备,姑娘也没有在意,直接坐到了床边的矮墩上,仰着头道:“我是巫族圣女。”
“姑娘……圣女为何要我带你出去?”方钰又问。
身圣女倒没有隐瞒,如同倒豆子说了个一干二净:“我要出去找一个人,前圣女,我们巫族的叛徒,可是巫族的人都没有出去过,所以,我想你带我去,不然我会迷路的。”
方钰倒是信了七八分,但他对叛徒不感兴趣。
拧眉沉思片刻,忽然问道:“你的巫术很厉害吗?”
一说到巫术,圣女便有些骄傲的拍了拍胸脯,昂着头道:“当然了,你的毒就是我解的。我是我们巫族最厉害的人!”
“那你解一种让人变老,迅速衰弱的蛊毒吗?”方钰按耐着激动,状似平静,其实他心脏不停的跳动。
“当然能了。”圣女没有丝毫犹豫,蹙眉道:“谁这么狠毒,居然对别人下这种蛊毒?”
方钰一时没想好要怎么说。
她已经继续道:“不会是她吧?这个蛊毒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不会那个害人的人就是我巫族的叛徒吧?”
圣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方钰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到嘴边的辩驳也咽了回去。
若是如此,将她带回去,给贵妃诊治,也省的他多费口舌了。
于是在圣女追问的时候,他没有反对,而是选择了默认。
圣女没有怀疑,很轻易的相信了他,从她毫无防备的救一个闯进巫族的陌生人来看,方钰就知道她很单纯。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得继续骗下去。
为了救贵妃,那点小小的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圣女和巫族中的大长老告别,谎称一个人去寻找叛徒,等出了巫族,就和方钰回合。
两人结伴同行,往京城赶去。
而林文在城外也抓到了几个奇怪的人,据手下来报,这几人在偷偷购买毒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