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皇上明日就要出征了吧?”
出征在即,云伶心中诸多不痛快,却也不想和他在离别之际争吵。
景南浔坐在她旁边,握住她的手:“朕都知道,你受委屈了。”
云伶垂头沉默下来。
景南浔捏了捏掌中柔荑:“若朕在宫里,怎么也轮不到许梦瑶,可是朕就要走了,许营把持朝政,朕虽然留下人保护你,可还是诸多不放心。”
“那皇上就不要去了。”
云伶一出口就知道他不会答应,也只是赌气说了一句。
景南浔将她拥入怀里,叹了一声:“朕先要保住江山,才能保护你啊,否则……”
这么多的豺狼虎豹,无他镇压,不把她生吞活剥了。
云伶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却不由得也叹了口气,笑着道:“臣妾祝皇上,一路顺风,得胜归来。”
景南浔看出她的强颜欢笑,心口一紧,低声道:“你这个样子,朕怎么放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天色调笑道:“夜色如此美好,实在不该在此伤感,须知春宵苦短。”
云伶一怔,随即被他打横抱起来,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颈,惊呼一声:“皇上!”
景南浔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得哈哈一笑,那即将别离的沉重都掩藏在眸底深处。
云伶被放在软软的棉被上,正对上他灼热而压抑的目光。
衣衫尽褪,玉白色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泽,景南浔的眸子越发幽深。
意乱情迷之间,云伶觉得耳边一热,低沉嗓音响起,带着些许急促的炙热呼吸。
“朕没有碰她。”
云伶一愣,随即就被他拉入云霄之中。
带着离别的伤感,分别的万千不舍。
两人彻夜未眠,清晨天际逐渐亮起,云伶趴在他的胸前,微微闭了闭眼。
“皇上要出发了。”
景南浔沉默了一下,扶着她的肩膀,深深一吻。
“等我回来。”
不是朕,而是我。
云伶眼角有些湿润,唇边却勾起一抹笑容,美得不可方物。
“好。”
景南浔走了,他身着铠甲,带着十万精兵,骑着高头大马,就这样离开了京城。
云伶站在望星台的最顶层,从这里将城门口的一切尽收眼底。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她还怔怔的回不过来神。
“娘娘。”林文站在身后,望着她有些萧瑟的背影,轻声唤。
“何事?”云伶闭了闭眼,转身又是尊贵荣耀于一身的皇后娘娘。
“娘娘还记得您要做什么吗?”林文提醒道。
云伶问道:“什么意思?”
林文抿抿唇,望了一眼在城门口送皇上出征的大臣们,低声道:“娘娘,您如果还急得当初与臣的约定,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云伶垂眸,眉心微蹙:“你想做什么?”
“娘娘,皇上不在,此时搅乱朝纲,不正是绝佳的机会?”林文深知,以景南浔的手段,待他回来就没有希望了。
云伶似乎很久没有想起复仇一事了,也许是团子出生,也许是和景南浔日渐佳境。
她似乎有些习惯这样的日子。
“林文,本宫已经有了太子,只要将他抚养成人,他就可以继承皇位,没必要在冒险,多此一举。”
林文早有预感她会心软,可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不甘:“娘娘,错过了这次机会,就不会再有!”
“林文!”云伶骤然提高了声音,目光犀利而冷冽的望着他:“皇上待你不薄,为何你却坚持这么做?”
林文哑然,平心而论,皇上待他极好,一路提拔,甚至可以和许营分庭抗礼。
可是……是他不甘心啊。
心中那点隐秘的心思,怎么可能说出口。
最终他只能让步:“臣明白了……”
云伶语气柔和了不少:“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对付许营。”
林文后退一步,温和一笑,拱手道:“娘娘请吩咐。”
“还记得管家的话吗?你去寻找证据,一定要将许营尽早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云伶清楚,许营要对付的人,第一个就是自己。
林文略微一想也明白过来,可是又有些不解:“管家也说,没有证据……”
“有!”云伶面色凝重,十分肯定:“一定有,再严密的计划,也会有漏洞,只要做了,就会留下证据。”
林文道:“娘娘放心,臣定竭尽全力。”
云伶看一眼天色,这么会功夫乌云密布,有些沉重道:“要变天了,林文,本宫还要交代你,许营不会放过我的,他很快就会行动,而你不能轻举妄动,你要等,等最佳时机。”
林文心中无限担忧,可也只能点头:“娘娘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云伶微微一笑,声音柔和下来:“放心吧,本宫为了团子,也会的。”
林文离开以后,云伶就回到了凤安宫,忽然觉得有些空荡,就让枫叶将团子抱过来。
搂着团子躺在床上,小眯一会儿。
昏沉之中,她脑海中尽是景南浔离开的那一幕。
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句话,希望他平安归来。
翌日,凤安宫迎来了一位从未来过的客人。
云伶坐在后位上,微微眯眼,这可真是得意忘形,皇上一走,身为外臣就敢直接进宫了。
“许太保,你来见本宫所为何事?”
许营笑眯眯的看起来颇为和善:“臣自然是有事要和娘娘说。”
说来这还是第一次,他和云伶面对面。
“本宫愿闻其详。”
“娘娘您可知道,皇上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许营张口就是一句惊人的话,
云伶微微眯了眯眼,警告道:“许太保,你可知道你这话实乃大逆不道。”
许营端起杯子饮了口茶,道:“老臣当然知道,可也是事实,娘娘有没有想过,皇上回不来,您怎么办?”
不等云伶回答,他接着道:“不若这样吧,娘娘与老臣合作如何?老臣保你安稳,你站在老臣这一边。”
他虽掌握大权,可若想要万民众臣真心臣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云伶心中暗恨,这老狐狸竟如此迫不及待,却不得不与他虚以委蛇。
“本宫需要考虑一下,不若过几日,再给你答复,如何?”
许营也没有勉强,点点头:“也好,不过如今京中也乱着,为了保护皇后的安全,您就不要出去了。”
这是变相的软禁,还说的那么好听。
云伶心中嗤笑,淡然点头:“也好。”
许营站起身,连行礼都省了:“那老臣就告辞了。”
“不送。”云伶望着他出门,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娘娘,这是软禁,许太保太过分了!”桃叶最是受不了自家娘娘受委屈。
“你少说两句。”枫叶扯了她一下,转眸看向云伶,轻声道:“娘娘莫怕,奴婢们会拼死保护您的。”
云伶听了心中一暖:“本宫不怕,无论如何,本宫还是皇后,他们不敢怎么样,只是你们……”
不能对她如何,就怕对这些跟着她的丫鬟出气。
下午时云伶正在寝宫哄团子,就看到桃叶怒气冲冲进来:“娘娘,您快去看看吧,许妃要反了天了。”
云伶微微蹙眉:“许妃?”
桃叶点点头,犹是一脸气愤:“还有云贵嫔和德妃。”
听到这两人,云伶便看向枫叶:“你留下照顾太子,别让她们瞧见你。”
枫叶知道这是娘娘在护着她,感动极了:“奴婢晓得。”
云伶带着桃叶来到前殿,这才知道,桃叶为何怒不可遏。
云贵嫔坐在左边,右边是德妃。
而许妃则坐在凤椅上,瞧着似乎颇为享受。
看到云伶进来,德妃和云贵嫔都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的反应。
“若本宫没有记错,迄今为止,本宫还是皇后。”云伶半点慌乱也无,淡淡出声。
许梦瑶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冰冷的凤椅:“皇后娘娘,您现在还是,很快就不是了。”
她满眼的幸灾乐祸,仿佛已经看到了云伶成为废后的场景。
云伶不急不缓的走至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面色有些冷:“许妃,只要本宫还是皇后,你就不得以下犯上。”
许梦瑶最是厌恶她这副淡然样子,有心挑衅,便道:“那又如何呢?臣妾以下犯上了吗?云贵嫔,德妃,你们看到了吗?”
“臣妾什么都没有看到。”德妃笑着道。
“嫔妾也没有看到。”云贵嫔更是想都不用想就回答。
许梦瑶冲云伶得意的扬眉:“皇后娘娘,您该怎么办呢?”
云伶撇了那两人一眼,缓缓一笑:“皇上临走之前说过,见本宫如见皇上,便是朝中政事,若事关国体,也要问过本宫,才能决定。”
许梦瑶脸色微沉,想不到皇上竟如此信任她!
“许妃。”云伶唤了一声,微冷的目光睨着她:“你的父亲,还要给本宫三分薄面,若是本宫以宫规处置你,想必为了表示诚意,你父亲也不会说什么的。”
这句话倒也不是吓她的。
许营最想要的是权利,而皇上不在,他若想名正言顺,就必须有皇后的支持,不是非云伶不可。
只是很不巧,她是皇后。
许梦瑶不参与政事,她并不懂这些,一时间也没想到,许营又没有提醒她。
被云伶这么一唬,还真有点心虚。
“无事就回去吧,莫来打扰本宫。”云伶淡淡下了逐客令。
于是三人洋洋得意来此,又灰溜溜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