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起身披上衣衫坐于椅子上,竟是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饮了口茶,缓声道:“你想知道吗?哀家也无法告诉你,毕竟哀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蛊。”
她看向云伶,目光微微放空,仿佛看向远方,陷入回忆之中:“哀家当年入宫,父亲交给哀家两枚蛊虫,言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哀家在宫中多年,熬死了王上,斗倒了后妃,终于坐上高位,却不想栽在了你们手里。”
她似乎心有不甘,低低笑了起来,女子压低声音显得有些诡异:“哀家不会认输,如今你们看起来占了上风,可太子的小命却是捏在哀家手里,做人不能如此贪心,玉玺和太子你终究只能选择其一。”
“本宫不会二选其一。”云伶冷冷道,她怎么可能放弃玉玺,更不可能让团子出事。
方钰忽然开口道:“太后娘娘所求恐怕不仅是一枚玉玺吧?”
云伶倒是微微一愣,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太后一个女子要玉玺有何用?若说她要是给景南宁谋取,太后又不是如此好心的人。
她心中隐隐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莫非……你想要掌控天下?”
太后惊讶挑眉,倒是没想到她居然猜到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揉了揉额头,缓缓道:“既然你都猜到了,哀家也不瞒你,女子为何不能掌权?这天下难道就只有男子才能荣登高位吗?”
云伶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野心勃勃的女子,她即便是重生而来,却也没有想过要以女子之身坐上皇位。
“你简直是痴心妄想,先不说女子无法服众,你这般心狠手辣,如何能够成为明君?”
太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哀家知道,你是水国皇后,可皇上三宫六院,你就不嫉妒吗?他们男子,总是有许多红颜知己,而你只能待在他为你留下的宫殿之中,日夜盼望,等他想起你,才会宠幸于你。
云伶与方钰皆是瞠目结舌的望着她,终于明白这个太后并不是贪婪权势那么简单,她的野心丝毫不亚于男子。
甚至比男子更甚!
太后看向云伶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脸,笑道:“只要你杀了景南浔,哀家也会处理掉这边的麻烦,与其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甚至随时担心会失去他,整日提心吊胆,还不如你与哀家联手,皆是我们平分天下。”
她的话非常有蛊惑力,云伶承认如果是在刚重生之时,她也许就真的会与她合作。
可惜,这会儿她已经不在满心复仇。
“不,你说的不对,你太自私了,你只想着自己代替皇上,成为天下之主,却没有想过,你真的能够成为明君吗?这天下百姓,国土兴荣,如此重大的担子,你真的能够一肩挑起?”云伶一字一句,声声质问。
太后忽略心底的微弱声音,神色坚定道:“当然,哀家绝不会比他们男子差。”
云伶见她如此固执,根本就是说不通的,也不再与她争执这个问题:“你就告诉本宫,蛊毒的解药到底在哪里。”她可不信太后所说的不知。
见她不肯配合,太后脸色也变了,冷哼一声:“既然你不肯合作,哀家与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是那句话,玉玺太子,二选其一”
“好,既然你不肯说,本宫就只有换一种方法问你。”她看向方钰,在来时就和方钰商量过对策。
软的不行,便来硬的。
方钰大步逼近太后,她有些慌乱的后退:“你做甚?”
“不做什么,太后娘娘还是配合为好。”方钰直接捏住太后的双手将她按在地上,另一只手捏出一颗药丸给她喂了下去。
太后想要吐出来,可方钰直接一抬她的下颚,便“咕嘟”一声咽了下去,他起身退到一旁,看太后惊恐的伸手去扣挖喉咙。
“你给我吃了什么?”太后双眼猩红的看着方钰。
云伶道:“不过是一颗毒药,娘娘何必惊慌,只要您交出蛊毒的解药,本宫也会给你解药,不然的话,娘娘就只有慢慢等死了。”
太后呕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狼狈的趴在地上,狞笑一声:“你休想,哀家死也不会给你,不妨实话告诉你,只要哀家死了,太子必死无疑。”
云伶骤然起身,恨不能将她杀了:“你这个刁妇!”
太后发丝凌乱的站起身来,仿佛刚才狼狈的趴在地上的并不是她一般,矜贵的昂起下颚道:“你好好想想吧,到底是要太子,还是要玉玺,哀家是不怕死,可就是不知道太子,似乎才三岁多吧?”
云伶怒从心中起,上前抬手就给她一巴掌,冷声道:“就算你曾经贵为太后,如今也不过是阶下囚,你真以为宁王会跟你合作?”
太后捂着脸狠狠的瞪着她,抬手就要打回去,却被方钰握住了手腕,那力道大的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手不能动,太后便张口谩骂道:“你这个贱人,勾引了多少男子,都在护着你,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吗,你这个下贱胚子!”
曾经的太后骂起人来也是肮脏至极,云伶还没反应,方钰却是听不下去了,抬腿就踹在她的小腹,太后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搜的飞了出去!
撞在墙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顿时吐出一口酸水来,她几时受过这种罪,疼得脸都扭曲了。
“贱人……”
云伶惊讶的看向方钰,没想到他会忽然动手。
方钰淡淡道:“末将没有不打女子的习惯。”
云伶无奈摇头,却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给自己出了气,可是想到团子的情况,她又心头沉重。
“罢了,走吧。”
云伶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太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方钰跟在她身后,见她身子都有些单薄了,便道:“你不要担心,会有办法的。”
云伶默默摇头:“若真的有法子,那就好了……”
“娘娘。”方钰忽然拽了她一下,警惕的看着前方的人。
云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是一惊:“景南宁。”
“娘娘终于舍得回来了。”景南宁正站在假山旁,贪婪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刻在心里一般。
云伶被这目光逼的后退一步,便见方钰放在身前,低声道:“请王爷让路,末将必定要带娘娘离开。”
景南宁却不理会他,只是看向云伶,目光灼灼能够穿透人心。
云伶深吸一口气,从方钰身侧走了出去,道:“景南宁,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的非常清楚,如今我还是那句话,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情意,但也仅此而已。”
景南宁面色不变,上前两步并未靠近,柔声道:“为什么呢,只要你接受我,景南浔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我还可以遣散后宫,此生独宠你一人。”
他有些不解得看着她:“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呢,我哪里比他差吗?”
“这不是谁比谁差的问题,你怎么就不明白?”云伶摇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感情这种事不分先来后到,也不论权势高低,心里有他,就再也容不下旁人,你为何不肯放手?只要你放下执念,你就会发现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女子。”
景南浔固执的摇头:“不会了,不会有的,让我念念不忘的就只有你。”
先前云伶所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分离这么久,终于再次见到,他绝不会让她离开!
“过来,我们一起留在这里,我会对你好的,会对太子好。”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掌,仿佛在邀请她走近他的世界。
方钰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景南宁:“娘娘不必再说,此人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云伶不过是想要试图最后努力一把,微微闭眼,再睁眼时已经是满目冷漠:“景南宁,你故意告诉太子,让他与景南浔父子反目,其心歹毒,我无法原谅你,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仇敌。”
景南宁神色逐渐黯然,微微闭眼吁了口气,低声道:“你还是如此固执。”
“彼此彼此,你亦是如此。”
云伶深知若非他的固执,两人也不会到今日这个地步,不死不休。
景南宁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了柔情,只有势在必得和浓烈的占有欲:“你不要后悔,本王绝不会放手。”
言罢,他微微侧身,竟没有阻拦他们的意思。
但就是如此,云伶和方钰却越发警惕了。
景南宁笑得有些讽刺:“不用如此紧张,本王不会拦着你们,本王这么喜欢你,怎么会让你受伤呢?”
云伶被他恶心到了,躲在方钰身后,避开了他的视线,方钰一路警惕着他,直到走出好远,发现他竟然真的没有追上来。
“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你走呢?”方钰总觉得哪里不对,景南宁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云伶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往后面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仿佛永远不会移动,让她心底一寒,说道:“算了,我们快走吧,免得他反悔,到时就不好办了。”
方钰点点头,也不在想那么多,两人忙朝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