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寝宫,景南浔便让丫鬟捧了衣裳给她换,云伶出来便看到桌上有一碗姜汤,不由得抬头看他。
“看寡人做甚,还不快喝了。”景南浔冷着脸道。
云伶默不作声的小口喝着,温热的姜汤驱散了体内的寒气。
待喝完了,景南浔忽然道:“你可知罪?”
云伶一愣,一脸不解:“什么罪?”
她还没想明白,就看到他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一沉,带着几分讥讽道:“你和那将军半点也不避讳,可见是早有首尾。”
他一时气急,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云伶反应过来,瞬间气红了脸:“你在说什么,将军那是为了救我!”
景南浔哼笑一声:“你不知道拒绝他吗?为何让他抱着?”
想到方才男子怀抱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便脸色越发黑沉,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这般气愤。
当时那情况,她虚弱的不行,能站的住就算不错了!云伶气的够呛:“你分明是无理取闹!”
景南浔攸的站起来,高大的身子气势逼人,冷声道:“大胆!寡人是太宠你了,跪下!”
云伶一怔,不由得苦笑一声,忘记这人不是那个对她百依百顺,即便愤怒至极也不愿意惩罚她的景南浔了。
她面无表情,依言跪下。
景南浔也是一时气急,这会儿瞧着她面容冷淡又心里不舒服,不由得问道:“你是不是认识寡人?”
云伶骤然抬头看他。
景南浔说不出那目光的复杂,叫他心中压抑难受,拧着眉问:“寡人没有以前的记忆,若你记得什么,大可说出来。”
那些压在心底的回忆在眼前浮现,云伶还未开口,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掉落下来。
“你莫哭啊。”她一落泪,景南浔便有些慌,顿时手足无措的。
见状,她哭的更凶了。
就在此时,云妃从外面缓步而来,一见云伶满脸泪水,便勾了勾唇:“王上,您莫生气了,这婢女不知检点,勾引将军,不若将她送到掖庭去吧。”
送到掖庭的奴才都不可能再出来,一般都是犯错极为严重的下人才会去的地方。
那里有最脏最累的活,每日每夜的做。
她这提议不可谓不毒,云伶冷冷地瞥她一眼。
景南浔觉着这责罚有些过分,便道:“还没有查清楚,怎能胡乱定罪。”
“王上,她这般不检点,只怕早没了清白,这样的女子怎能伺候您?”云妃有些不满,他话里话外的护着那宫女。
“寡人会查清楚的。”景南浔不痛不痒的道,丝毫没有方才的怒气冲冲了。
云妃心中的得意瞬间就消失了,方才见她哭,还以为受罚了。
她站起身走到云伶跟前,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动作轻柔,却叫云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由得后退了一下,就见云妃冲她诡异一笑,不等反应过来,人皮面具就被她揭了下来。
云伶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景南浔。
他怔怔的看着她,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你隐藏自己的真面目,是何目的?”云妃把玩着手中的人皮面具,不着痕迹的挑拨。
云伶万万没想到她会发现,也不知道怎么露出破绽的,一时没有说话。
“王上,臣妾看她分明不安好心,否则为何带着面具遮遮掩掩,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恐是摄政王派来的奸细。”云妃口中轻柔,望着她的目光却是恶意满满。
“我不是。”云伶急急辩解了一句。
“你先退下。”景南浔忽的开口。
云妃想再挑拨几句,好叫他直接处死她,没有什么比被心爱的人杀了更痛苦。
却见他定定的望着那婢女,话却是对她说的。
“云妃退下。”
她咬咬唇,有些不甘,便转过身靠近云伶,在她耳边低声道:“本来我还发愁可能没有机会报仇,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既然这样……也让你尝尝,被你深爱的人伤害是什么滋味。”
云伶清晰的看到她眼中的仇恨,抿抿唇道:“你不会得逞。”
云妃恨极了她这副镇定的样子,嗤笑一声,声音越发轻柔:“那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目的达到也不再多留,扬长而去。
云伶这才明白,她分明是因爱生恨,又恨自己让景王杀了她,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如何活下来的。
那日分明已经没气了。
景南浔沉默着,云伶有些惴惴不安,不知该怎么解释,开口干巴巴的道:“我……我只是不想你排斥我,所以……”
景南浔却望着她的墨发问道:“你的发色怎么变了?”
云伶不自觉摸了摸发丝,含糊着解释:“用了点法子……”
既然决定伪装,那显眼的发色肯定是要遮掩一下的。
景南浔也只是随口一问,便没有在追究,转而问道:“那你和将军相识已久了,也就是说,你们俩商量好了,才来到这的,那日护着你的男子就是他吧,他也会易容。”
云伶见他三言两语便将整件事情串联在一起,不由得揪了揪衣角,有些急切的解释:“他是我的多年旧友,你……你也应该认得他的。”
景南浔狠狠拧眉:“我不认得他,以后你也不许再接近他!”
“不行!”云伶怎么可能答应,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帮忙,她也不可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留在这。
见她还敢反抗,景南浔怒极反笑,大步冲她走了过去,直接搂住她的腰身,低头吻了下去。
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得热切。
云伶推搡几下根本推不开,反而被他吻的昏天黑地,浑身无力。
好半晌才被松开,他略带喘息道:“以后不准在靠近他,听到没有?”
云伶只觉得腰间的臂膀一紧,险些被勒的喘不过气,唇瓣都有些麻木,还伴随着隐隐刺痛。
可见他吻的有多用力。
“你想起从前的事了吗?”
她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否则不知要纠结到什么时候。
“没有。”景南浔想了一下,脑中还是一片空白,见她有些失落,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你可以讲给寡人听。”
云伶缓缓开口讲起过去的事,开口才发现无论何事,只要是关于他们两人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重生一事太过玄乎,唯恐他不相信,便没有讲,只是将自己和他的这一世说了出来。
听完故事,景南浔捂住胸口,有些动容。
“你想起来了?”云伶小心翼翼的观察,心中说不出的忐忑,安抚道:“不着急,你慢慢想。”
景南浔胸口闷闷的,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脑海中对她所说的那些事情,还是没有丝毫印象。
在她殷切的目光中,终是摇头。
“寡人还是想不起来。”
云伶有些失落,还是强颜欢笑道:“没事,不要着急,慢慢来,总有一日你会想起来的。”
景南浔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恍惚道:“我对你很熟悉,可是却想不起来。”
大掌温热宽厚,云伶眼睛有些热,低头掩饰了一下:“没事,慢慢来,不急的。”
可她怎么能不急,这雅古部落不知道是何居心将他安在国王的位置上。
景南宁又虎视眈眈,死活不肯放弃。
能够让她依靠的人,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即便再坚强,也有些撑不住了。
她抬头看到他眼中的自己,他说感到熟悉,让她感到失望的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景南浔将她的失落焦急尽收眼底,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时无言。
云伶未免吓到了他,便转过身不去看他,脚步匆匆,夺门而逃。
只是那背影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景南浔拧着眉冥思苦想,那些故事对他来说就如同是旁人的,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
“顺子!”
顺子弯着腰跑了进来:“王上有何吩咐?”
“你查一下凌儿,以前在水国是什么身份,都接触过什么人。”
景南浔敏锐的察觉她的故事之中有所隐瞒,例如她并没有说两人的身份,还有那相同的银发。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万分蹊跷,倒不是怀疑她,只是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故事的详细内容。
顺子应下,便着手调查,只是过程并不容易,摄政王那边防的跟铁桶一般,想要派个人去查探一番都办不到。
又询问了那些美人,得到的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答案。
顺子有些羞愧的复命:“王上,奴才无能,查不到凌儿姑娘的事,好像被抹去了一般,那些美人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景南浔本就对她那个故事有些相信,毕竟心中的动容可不是假的。
一听这话觉得更加可疑,薄唇微启:“继续查。”
“是。”顺子有气无力道,就不明白一个婢女怎么就让王上如此看中。
云妃心情不错,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喝茶,想到皇后也要体会自己的感受,心中越发愉悦。
一个婢女走进来,递给她一张纸条。
打开一瞧,云妃方才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竟然没有降罪!
难道即便失忆,他也依然护着她?
云妃脸都有些扭曲了,吓得身上的婢女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这一个两个,都护着她!”
云妃拍了下桌子,狠狠咬牙,忽然一顿,想到那日那个将军对她的紧张与熟稔。
眼睛便是一亮,很显然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是看起来那般简单。
她冲婢女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这般……”
等婢女低着头退下,云妃才坐在椅子上,冷冷一笑,就不信这一次她还有机会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