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轩带着三瓶刚刚炼制好的益神丹，前去后山寻找玄离长老，或许是因为来的够早，今天玄离长老尚未进山。
在竹屋内，玄离长老看见不请自来的秦轩，明显停顿了一下，用了好长的时间，才想起来昨天的事情。
“你……来了……”
玄离长老对秦轩指了指凳子，似乎在示意他坐下。
秦轩淡淡一笑，取出一瓶益神丹，道：“幸不辱命，玄离长老，我已经将这益神丹炼制出来了，只要你服用几日，便可逐渐增强神魂，最终将永恒石板上的内容全部消化，这样你的病情便不攻自破了。”
玄离长老看着桌子上的丹瓶，缓缓点了点头。
秦轩会意，取出了其中一颗，送到玄离长老的面前，将之喂了下去。
对于秦轩的善意，玄离长老在简单的思虑过后，还是选择了接受，也并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原因，纯粹是因为，他已经不会变的更坏了，情况都已经如此，哪怕是破罐子破摔，也比坐以待毙强。
而且，万一赌成了呢？
万一秦轩所说的，都是真的呢？
当吃下这颗益神丹，玄离长老便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舒适。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从来没有，永恒石板上的巨量信息，摧毁的是他的意志和神魂，与身体并没有关系，但精神上的高压，却能够给玄离长老带来比肉体更加痛苦万分而且持久的折磨。
事实上，玄离长老哪怕在清醒的时候，他每时每刻，也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从未停止过。
而如今，这颗益神丹进入了口中，化作一缕清风扶入体内，玄离长老却是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丝凉意，在胀痛的大脑中游散开来。
尽管，这一丝丝的感觉，对于玄离长老整体的巨大压力，还谈不上翻天覆地，仅仅只是一丝丝的改变，却也足够了。
久旱逢甘霖，他感到了久违的宁静，不仅闭上了眼睛，平缓的去享受这一刻，享受着此时此刻。
良久之后，玄离长老重新睁开眼睛，在他面前，秦轩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道：“终于醒来了，玄离长老，你感觉如何？”
“很好。”
玄离长老顿了一下，然后发出了简短的评价，但即便如此，秦轩也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思维敏捷了不少，起码说话的时候，也不再是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了，这是巨大的进步。
“有效果就好，这里我一共炼制了九颗益神丹，玄离长老你每日都可以服用一颗，等到九日之后，你的神魂便会比最初强出一半有余，到那时，想必你就可以将永恒石板的内容完全消化了。”
说着，秦轩放下了益神丹，嘱咐玄离长老每日按时服药，然后便转身离去了，他打算明天再过来看看情况。
在离开玄离长老的住处之后，秦轩行走在后山，很快就被人叫住。
“秦公子，你又来了。”
秦轩闻言，转过身去，发现叫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后山杂事处的外门长老孙长老，笑呵呵的问他：“我看你是从北边来的，莫非是又去看望玄离长老了吗？”
“没错。”
秦轩点了点头，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孙长老闻言，表情稍稍有些怪异，旁敲侧击的问道：“我实在是好奇，不知玄离长老那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秦公子流连忘返的？我听说秦公子昨日在灵宝阁，甚至还当众得罪了齐武，那可是李长老的弟子呀……”
他这番话说着，心中还有一些猜测没有说出口，只不过那听起来实在是太荒谬了，所以便憋在了心里。
这眼看就是新生选择内门长老作为导师的时间，秦轩不去拜李玄然长老的山头，反而总是流连于一个疯子长老的门前，甚至还当众得罪了李玄然长老的弟子，这一看就是有问题啊。
难不成，秦轩竟然不想拜入李玄然长老的门下，而要拜入一个疯子长老的门下吗？这简直是太离奇了。
说实话，这件事情，和孙长老本身倒是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他此刻之所以上来询问，也是实在好奇的紧，毕竟之前可从未见过这样特立独行的新生。
“呵呵。”
秦轩淡淡一笑，道“李长老的弟子，又能如何？”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也没兴致和这位八卦的外门长老继续聊下去，他没这个时间。
但，秦轩不想聊，却架不住书院内的其他人想聊。
每届新生大比结束后，实力强劲的新生选择导师这件事，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因为这几乎是关乎所有人利益的一件事，对于长老们来说，吸纳一位优秀的弟子，有利于自身在宗门内的地位。
而对于已经拜入某个长老门下的弟子来说，新加入的强劲新生，很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和资源。
正因为这些利害关系，天道书院内的大多数人，对此都极为关注，而作为关注的核心，也就是新生大比排名前十的众多新生，在这些日子里，基本上都已经找到了各自的导师，并拜入门下。
唯一一个例外，就是秦轩。
之前因为有传言说，秦轩将会拜入李玄然长老的门下，成为伯海院长的嫡系弟子，众人对此虽然羡慕嫉妒，却也没什么好说。
不过，秦轩出了藏书阁之后，却一直没有去拜李玄然长老的山头，没有表露过任何的意图，甚至在昨天下午，灵宝阁门前，当着一众书院弟子的面，强硬的将李玄然长老的弟子齐武怼了回去。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齐武的做法肯定是不对的，老生欺负新生的那一套，书院内的很多人都心知肚明，秦轩会拒绝也很正常。
只不过，拒绝归拒绝，方式却还是有区别的，可以婉转一些，也可以强硬一些，而秦轩选择的却是后者。
试想，如果秦轩想要拜入李玄然长老的门下，那么对于将要成为同门师兄的齐武，哪怕他不想被勒索，也不必采用那么强硬的方式拒绝，一点面子都没给人留，他这样做了，其实隐隐有种要和李玄然长老一边划清界限的意思。
当然，也有人猜测，或许秦轩只是性子比较急，没想那么多，毕竟秦轩真的没有理由，去拒绝李玄然长老，那可是在书院内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啊，成为了院长嫡系，好处简直不要太多。
然而……
没过多久，却又有传言流出，说秦轩经常去后山杂事处，去拜访一位已经疯了的内门长老玄离。
当这个消息被确认为真的时候，书院之内的许多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因为他们惊讶的意识到，秦轩这次可能是要玩真的，他可能真的是不想拜入李玄然长老的门下，他甚至想转投他门。
也有人认为，这可能并不能代表什么，毕竟，一个脑子正常的人，怎么会放弃李玄然长老这样的大粗腿不去抱，而选择拜入一个疯子的门下呢？
如今的玄离长老，虽然名义上还保留着一个内门长老的身份，但实际上，用不尊重的话来说，那就是连个屁都不算，跟着这样的师父，有什么好处？图啥啊？
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两位有心人，找到了秦轩和玄离长老之间的关联，那就是，他们两个都曾去过藏书阁，并且有可能都去了第六层。
对于大多数书院弟子来说，藏书阁都是一个陌生的存在，但有关藏书阁的一些信息，他们哪怕么有亲眼见过，却也是听说过的。
就比如，藏书阁共有六层，但你若是有机会进去看，在第五层晃荡晃荡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去第六层。
因为，第六层的东西，曾经看疯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如今的疯子长老玄离。
秦轩丢掉西瓜捡起芝麻，放弃了李玄然长老这个大粗腿，转而去亲近一个疯子长老，这看似不可理喻，其实也是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那就是……
秦轩去了藏书阁的第六层，并且，他自己的脑子也因此出现了问题，虽然还没到玄离那个程度，变成一个疯子，但他的脑子也绝对不正常了。
这也就解释了，秦轩为什么要去亲近玄离长老，可能就是因为疯子之间的某种吸引，或者是第六层的邪物有什么诡异力量吧。
一时间，这个论调在天道书院内流传开来，而且越传越广，因为这一切看上去都是大胆的设想，但实际上是真的有一些蛛丝马迹在串联的，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便正是李玄然长老的弟子，齐武。
他被秦轩当众顶了面子，心中自然是极其不爽的，所以在回去之后，就一直在散发秦轩不想拜入李玄然长老门下，已经他因为藏书阁第六层的东西，已经变得神志不清之类的谣言，目的就是要把秦轩的名声搞臭，并且把秦轩向着李玄然长老的门外，越推越远。
“敢得罪我，这还仅仅是刚刚开始，以后还有的你受的，迟早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舔我的鞋底！”
齐武得意冷笑。
……
另一边，玄院之内，每当秦轩回到这里，以秦墨、张青照为首的一众新生们，就都忍不住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这些天外面的谣言是很大的一个原因，他们对秦轩的成见是另外一个原因，总之双方一直都很不对付。
不过，倒是没什么人敢上来挑衅，毕竟，哪怕秦轩真的神志不清，做了一个最为愚蠢的选择，那他也是一个厉害的疯子，起码这一届的新生中，没有人能够打得过他，所以众人也不敢乱跳。
“最近外面的那些人，都在说你的坏话，简直气死我们了！”
萧玉儿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冲。
白清雅虽然一贯以来情绪比较淡，但这次也跟着义愤填膺，看她们二人的激烈程度，恐怕还不仅仅是何人口角争辩，有可能还动了手的样子。
对于秦轩的那些谣言，萧玉儿和白清雅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她们二人都是秦轩的好友，也都很清楚秦轩是个什么状态，说什么神志不清，简直是要笑死个人，滑天下之大稽。
“流言蜚语，不去理他就是了，何必和那些人置气。”
秦轩摇了摇头，给二女各自倒了一杯茶，说道：“消消气，嘴长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什么去，又不会掉一块肉。”
“我就是气不过嘛！”
萧玉儿哼道。
白清雅犹豫了一下，微微一顿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她是不相信，秦轩真的疯了，但她知道，秦轩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只不过是一个外人都无法知晓的原因。
秦轩闻言，想了一下，道：“玄离长老去过藏书阁的第六层，那里蕴藏着很大的秘密，他也因这个秘密本身，而受到了反噬，我对此很感兴趣，所以正在想办法治疗玄离长老，若是我能够成功，或许能够揭开一个天大的谜底。”
话音落下，白清雅和萧玉儿对视了一眼，后者吐了吐小舌头，道：“乖乖，原来还真的和藏书阁第六层的东西有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嘛。”
“我只能说，现在还不确定。”
秦轩摇了摇头。
见他这样，萧玉儿和白清雅也就不再追问了，她们只是想要确认秦轩没事罢了。
“那这些天，就任那些人随便去说好了，等你成功的那一天，我看他们会怎么样，那些说你疯了的人，才是真的傻子。”
萧玉儿嘻嘻一笑，充满了恶趣味的看着白清雅，道：“咱们两个都要守口如瓶，不要把玄离长老身上的事情泄露出去，免得有人红了眼，坏了秦轩的事情。”
“这还用说，我明白的。”
白清雅轻轻翻了一个白眼，心中同样也产生了一种扮猪吃虎的期待感，可谓是恶趣味十足。
秦轩看着她们的样子，却是忍不住一阵苦笑，尤其是白清雅，怎么就近朱者赤，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遥想当年初见之时，她还是很高冷的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