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两只手端着餐盘，听见霍南澈的声音，她嘴角轻撇，小心翼翼地腾出一只手拧开门把。
推开一点缝隙后，眼看着餐盘上的那碗西红柿鸡蛋面摇摇欲坠，她又赶紧双手端平，转身用后背顶着门推开走进去。
她的动作不算小。
处理文件的霍南澈自然是察觉到了，余光扫了眼在门口正因为没让自己辛苦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喂大地妈妈而松口气的温冉，檀眸微闪。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但也仅仅一瞬，在温冉转过身走过来时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文件上，敛了情绪。
温冉端着面走到大班桌侧边不远处，“霍先生，我做了点西红柿鸡蛋面。”
“……”
“霍先生？”端着从厨房到书房，温冉略微动一下手肘，明显感觉到小臂的酸疼，这会儿只想着快点把这面放下来。
可霍南澈的视线从头至尾都放在那一摞的文件上，好像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似的。
不，准确的来说是把她当成了空气。
温冉扯了扯唇，又动了一下手肘缓解酸软，有些愤愤地打量霍南澈。
这个人未免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白天不听解释，二话不说就掐脖子要置人于死地也就算了。
大晚上的，好不容易下了班可以好好梳理一下今天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结果这个人一出来就让她“加班”。
这也就算了！
问题是她做好了，端上来了，却让人在这里干等着。
“难伺候……”温冉不自觉地低声咕哝了一句，视线微转落在他的手上，视线不禁跟着他签字的动作而动。
霍南澈这个人吧，虽然性格不怎么样——这是她跟霍南澈相处不过短短十几个小时就充分感觉到的。
但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与生俱来的贵气，长得也令人一眼沉迷，尤其是那双如泼了墨的眸，仿佛内蕴星海，只要视线敢撞进去就会被下面旋涡席卷。
“你说什么？”冷不丁的，温冉的思绪被霍南澈的声音打断。
霍南澈不知道何时已经将笔放在一边，寒眸微掀睨着她，面无表情。
温冉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居然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
霍南澈冷霜似的视线根本躲不开，她只好硬着头皮，扬唇展露一个自以为还不错的笑容。
“霍先生，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而且你喜欢的我也……不一定会做，我厨艺有限，所以就做了点西红柿鸡蛋面。”
“嗯。”霍南澈道。
温冉松口气，心想着可算糊弄过去了，却不想又听到霍南澈说：“前一句，你说什么了？”
温冉太阳穴一跳，揣着明白装糊涂，“霍先生，什么前一句？”
“难伺候？”
“！！！”温冉心口毋地一沉，脑海里瞬间飘起两个字，完蛋！
她眨了眨眼睛，“哦！我想起来了！”温冉动作稍微大了一点，餐盘上的西红柿鸡蛋面又开始摇摇欲坠。
她一惊，眼疾手快将连餐盘带面都放在了大班桌边上。
手上的重量当即轻了，她背过手去活动手臂缓解酸疼，继续说道：“霍先生，你应该是听错了，不是什么难伺候。我明明说的是真难得！”
霍南澈听了这话，眉梢微动。
“我就是刚才看到霍先生签文件，看到你的字，有感而发。”温冉面不改色的拍须溜马，“霍先生的字真是难得的好看，笔锋有力，一气呵成。我都羡慕呢，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字就好了。”
“是吗？”
温冉忙不迭点头，“当然是，而且我现在是在霍先生手下做事，怎么会说自己老板难伺候呢？”
“……”如果不是他真真切切的听见了温冉说的那三个字是什么，只怕被她这么一番说辞下来，都要信了她的鬼话。
霍南澈执起笔，让钢笔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转动。
“想要这么好看的字？”
“……当然啦。”温冉扯了扯唇，将拍马屁进行到底，正想着怎么把这个话题给划过去，完全没注意到霍南澈说这话时，嘴角那一抹浅淡的玩味。
“霍先生，这个面再不吃——”
“既然你想要，我可以教你。”霍南澈道。
“咳咳咳…咳……”温冉猝不及防地被口水呛住，猛烈咳嗽好几声。
“不是想要？”
温冉捂着嘴，一听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能说不想要吗？
她不是拍马屁吗？
怎么还能拍到自己身上来！
温冉缓过来，“我……我当然是高兴的，就是怕太耽误霍先生的时间了，虽然我不是很清楚霍先生的工作，但也知道一定是日理万机的。一分钟只怕要值上亿，我哪支付得起，我这不还负资产嘛。”
“不耽误，你既然想学，我可以教你。你现在是东寒的贴身保姆，你学会了正好教给他。”
“……”
合着不是真的想要教，而是因为教她比教霍东寒练字体要更容易？
因为小孩子在学习上总是没耐性的，而她是个大人，没耐性也必须听老板的话乖乖练，练完了还可以教没耐性的小孩子。
在霍南澈眼里，这才是最节省时间的。
温冉嘴角扯了扯，“霍先生不嫌麻烦就好。”
霍南澈睨了一眼她，睫羽低垂看不清眼里的情绪，两颊因为刚才呛着了泛着红晕，给她添了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