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体面人都不怎么好过。”
裴博舟听完温冉的解释后，没有再执意将参赛选手的名单递给她，而是沉默半晌后丢下这句话，转身上车，绝尘而去。
温冉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往回走。
裴博舟说的没错，在这个世界上，体面人注定要走荆棘的路，但不代表不能走，也不代表一辈子都只会在荆棘丛林里。
荆棘后面，可能是一片海啊。
……
“所以你就真的把那些参赛名单啥的，还给裴少了？”李晓用棉棒沾了药膏，小心翼翼的在温冉的手臂伤口上涂抹。
“嗯。”
李晓抬头，瞪着温冉半晌。
温冉眨了眨眼睛正想启唇，只见李晓忽然竖起大拇指，歪头，抿了抿唇才开口说：“我敬你是条汉子。”
“……”温冉嘴角抽搐。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放弃了，如果是我肯定会毫不犹豫收下来。拜托，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我知道我自己几斤几两，那最重要的就是还要知道对手的水平！这样我才有心理准备，可以早做预案。”
她顿了顿，将棉棒丢进垃圾桶内，拧上药膏。
“不过，你不是我，所以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是吗？我刚才还以为你要笑我傻。”
“刚开始我确实觉得你挺傻的。”李晓道，“不过，经历过这几次之后，我多留了一个心眼，往远了点看，突然觉得其实你才不傻！”
温冉侧身上床，躺下来。
李晓解释道：“其实你这样的选择也挺好，断了后患。你很清楚你的水平在什么地步，反正都已经是那些人里最差的一个，总不能还更差吧？所以你会全力以赴，不低估或者高估任何一个选手。”
“所以看不看资料，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看了，如果发现对方比你厉害的太多，说不定还会让自己的心态不稳。而且，万一你就真的赢了呢？被人扒出来你提前查他们的资料，对他们了如指掌，虽然好像规则上没什么，但肯定会被人口诛笔伐。”
“这可不是什么一次性的比赛，这可是录制的比赛。”
温冉听完她的解释后，眼底不由得升起一抹惊讶。
她以为李晓最多只能想到表层，却不想她居然可以看得到这么远。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温冉不可置信的问。
李晓傲娇的抬了抬头，“那是当然……”不可能！
其实她也有些担心温冉的比赛，毕竟看得出来温冉花费的心思很大，而之前霍总留下过戈肇的电话，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找戈肇。所以李晓第一次厚着脸皮给戈肇打了个电话，想让戈肇帮帮忙。
她想出了要给温冉找找这些比赛选手的资料，当然，没有比裴博舟想得周全就是了。
戈肇听后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她感到奇怪，戈肇便耐心给她讲了很多，戈肇算是多少知道温冉性格的，猜出了她不会收的结果和原因。
如今看到温冉脸上对自己刮目相看的神情，她心里暗暗吐一口浊气。
幸好戈肇说对了。
“这药膏，你又买了？”温冉看了看，是一管全新的。
“……嗯。”这是今天下午戈肇特地送过来的。
温冉将药膏放在一边，道：“不用再买了，这个伤口应该差不多就可以了。”
“可这是祛疤的，虽然效果好，但是也要坚持用啊！手臂上留一道疤，多不好看。”
“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受伤不留疤的，而且涂完这个药膏，应该也能消下去七七八八，只是淡淡的一道疤而已，没事。”
见李晓拧眉没应答，温冉又道：“与其花这个钱在药膏上，不如养养我吧。”
“养你？”
“对啊，我这个月累死累活没有工资奖金，身无分文呢！”
而且身上的债还越来越多。
温冉轻撅粉唇。
“身无分文？你之前没有存款吗？”
“没有。”
夜愈深，温冉坐起身，正对着窗户，远远地还能够看见李晓之前指着的那处祖祠，已经灭了灯。
霍南溪那天被罚跪到半夜就被单香梅心疼的不行，带走了。
从那天后，温冉也没有再见过霍南溪。
就连李晓也没有见过，霍南溪在罚跪后的第二天便离开霍宅，住在学校里，哪怕是周末都不愿意回来。
不回来也好，李晓原本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
她掀起眼帘，看着满目星辰夜空，眉尾轻动。
李晓端了一杯温水放在她的床头柜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一片漆黑，好奇问：“想什么呢？我怎么觉得你好想回来后一直都有心事？”
李晓虽然想事情不够全面，智商不够，但她很善于观察人。
这大概也是因为她在霍宅做了太久的佣人，察言观色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反而成了一项技能。
她看出来了，但温冉没有说，她就没有问。
如今看她沉思入迷，好奇心一时促使她开口。
温冉收回视线，看向她，睫羽眨动，“李晓，我跟你说过……我不记得以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