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温冉换身衣服,穿上风衣,将披肩长发挽起,只余下耳边的几缕青丝,显得温柔雅尔。
入人眼如月般皎洁,戈肇看到温冉时微楞,温冉是温少良的女儿,果真是将温少良身上那谦谦如玉的气质继承了大半,好一个大家闺秀。
“温小姐。”戈肇恭敬地唤了一声,“先生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温冉颔首,莞尔,走出门。
奢华而又不失低调,向来以沉稳著称的卡宴停在门外的台阶前,霍南澈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车边,正拿着手机在通话,睨见温冉出来便冷冷的丢下一句:“就先这样。”后挂断。
他上前,风吹来,将他西装外套的衣角吹起。
他将她的风衣外套拢紧:“怎么就穿着这一件?”
温冉穿着一袭黑色的蕾丝裙,外面穿着薄薄的一件黑色长风衣,桐城入秋后气温降得有些快,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有时候风刮过来竟还有些刺骨。
“没事,我不冷。”温冉笑着,眸中点点星光。
霍南澈本来还有些担心她会因为要去看司伶而难免情绪上会有些压抑,现在看来,倒是他小瞧了温冉的心里承受能力。
他半揽着温冉上车,体贴地给她系好安全带。
……
城郊墓园。
温冉在入口处登记好后便凭着记忆上到半山腰,远远地便看到了司伶的墓碑在正中央。
当初温冉也问过温少良为什么要把司伶的墓放在半山腰,如果为了方便不应该是低层吗?如果是为了能够有好的视野,那也应该是高处,为什么偏偏是在这半中间呢?
温少良当时站在司伶的墓前,揽着她的肩膀,声音是她从未听到过的嘶哑:“因为你妈妈说过,最好的风景永远不是在高处,而是在中间,在上面太冷了,在下面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中间是最好的。”
她可以仰头看上面,也可以低头俯瞰整座桐城。
“以前爸爸在妈妈消失的那个日子里,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都要在这里待着,至少要半个小时。”温冉站定在墓碑前,噙着一抹浅浅的笑,说。
霍南澈视线轻敛,落在墓碑上右上角的照片上。
照片里,司伶与温冉的眉眼七八分相似,弯弯的柳叶眉,一笑,眼尾是稍稍上扬的,温柔里带着一丝娇俏的灵动,“有这么一个人总是能够温柔了岁月”这句话,放在司伶身上再合适不过。
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娇俏的女人,跟着温少良一起打下温氏服装的天下。
霍南澈成人后曾经听说过温少良和司伶之间发生的故事,司伶在商场上可谓是果敢,很多别人需要再三思虑的项目,她总能抓到重点,胆大的往下投。
在商场上,永远都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司伶这样的,永远饿不死。
可如今真正看到司伶的长相,还真的难以想象这样给人一眼晃神,一世温柔的女人,居然会别人口中的女强人。
温冉将在路上买的一簇白色桔梗放在墓碑前,指尖轻抚墓碑上的字。
“我曾经问过爸爸,这个墓志铭是他写的吗?”温冉回头,抬起下颌看向霍南澈,语气轻缓:“他说,这是妈妈在结婚的时候,跟他说的。”
闻言,霍南澈的视线落在墓志铭上。
“遇你之前,我从未害怕;遇你之后,我怕离开。”温冉轻念出声。
一个人,一旦有了软肋,便会开始变得畏手畏脚,不是胆小,只是怕失去。
司伶对于温少良来说,是软肋,反之,又何尝不是呢?
霍南澈视线深深地落在温冉的身上,其实他也怕。
他怕极自己不能护好她。
温冉其实话挺少的,学了司伶的三分灵动,却也是个喜静的性格,她真的是将司伶和温少良两人的特质都融合在了一起。
她看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对司伶说她给她带了她最喜欢的白色桔梗。
她蹲着,回头牵过霍南澈的手,扬着笑介绍说这是她的男朋友。
霍南澈礼貌谦和的唤了一声:“妈。”
温冉眉眼轻弯,眼尾微微泛红,又说她遇到了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还有一个小孩子,那个孩子叫寒寒,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她总觉得他们上辈子一定是母子。
温冉又说,霍南澈是个很会做饭的男人,不像她只会西红柿鸡蛋盖浇面,还总是放很多的糖,她问司伶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放糖,明明甜的发腻。
秋风吹过,桔梗花的花瓣脱落两片,被风卷起,最后落在温冉的黑色风衣上。
温冉将桔梗花瓣捏起放在手心,又让风卷起吹走,她说:“妈妈,爸爸他很爱你,他不记得我了,但是……他记得你,你如果知道的话,给他托个梦吧,他真的真的……”
她说到最后,喉咙有些哽塞:“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