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拟定了计划,白妍姝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这宫里变天的那天,只需要一个契机,她就能逃离这个牢笼。
上天有眼,竟是让她等到了那一天。那日,天空昏暗,铺天盖地的乌云,厚厚的云层里传来了雷鸣,白妍姝伸出手往外探探,身上没有什么气力,看着碧瑶:“怕是要落雨了。”
碧瑶便赶紧去院子把一些东西收了回来,然后找个小凳子坐在门口,做起了女红,像闲聊一般提了一口:“怕是又要遭罪了。”
白妍姝兴致缺缺,看着手里的古言书阅读着。
碧瑶只是自顾自说着:“这不是皇上在外领兵作战吗,把国事暂时交给了八王爷,最近啊,很多大臣很不安分啊。这不,前几日我去厨房了拿汤的时候就看见春杏那几个小奴婢在那儿哭呢……你猜怎么着啊,说是李萧要被问斩啦!哦对了,你怕是不知道李萧是谁……”
白妍姝合上书本,翻了个白眼:“有事说事,你绕来绕去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了。”
碧瑶便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又忍不住继续说起来:“今日问斩呢。那李家也是将军世家,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勾结外敌想要搞内乱呢,还好八王爷聪明,一下子就识破了诡计!满门抄斩!听着吓人吧,那李萧公子生地风流,春杏那些小丫头片子就是因为这小公子哭呢!羞不羞,就算活着,与她们又有什么干系?不过也是作孽啊,我也见过那李萧公子……”
白妍姝听着听着,就眼神直直盯着碧瑶,眯着眼:“你刚刚说什么?”
碧瑶以为她问的“李萧公子”,吓得红了脸摆手道:“什么也没说啊,我什么也没说!”
“何时问斩!”
“午时……”
白妍姝立即从床上起来,牵起碧瑶的手,满脸的激动:“我就知道,老天会帮我们的,你去把你的衣裳拿来,我要换上。”
碧瑶还是没明白,傻愣愣站在那,但看白妍姝火急火燎的样子,只能赶紧去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件衣服来。
两人换好衣服后,便是小奴婢的模样,白妍姝问:“距离午时还有多久?”
碧瑶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只能说还有一会。
白妍姝立即拽着碧瑶就往太医院去了,到了太医院,她只能靠着自己的记忆跟太医拿了两个药丸。
木槿当时和她提过,说是太医院里有种药丸,只需吃点粉末,就可以治疗风寒,但是如果一整颗吃下去,就会导致人暂时性失去知觉没有呼吸,会对人的身体产生一些伤害,但不致死,只要在三个时辰之内把另一种药给吃进去就能醒过来了。
两人拿到药后就毫不犹豫往嘴里一塞,赶紧往牢狱那边跑过去,顺路上还把脸上抹了很多脏泥,头发弄散,躲在了前往刑场的必经之路上。
果然,两人刚刚蹲在了地上,就见一群老老小小浑身破烂,脸上都是血,由十几个士兵看守着往刑场走去。
寒风萧瑟,天空变得更加阴沉了。
几十口人跪在刑场中间,八王爷楚霖轩没有到场,坐在中间的是另一名官员,他摸着两撇胡子,若有所思看着眼前的这群人。
白妍姝知道,这些人死后不会被立即处理,而是会集中堆到一起,然后由几个宦官推着车把他们运走,因此只需要等到行刑完那一刻便好。
到了午时,空中突然开始飘着绵绵细雨,淋湿了每个人的头发,刑场上的人每个人都是麻木的样子,只有十几个女眷在那抽泣,男人们都低着头视死如归的样子。
行刑的官员看了看天,起身说道:“八王爷说了,陛下还在外作战,为了祈福,不宜过于血腥,因此,改为凌迟!”
白妍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肯定是木槿收到她给她的传书之后想的法子,也对,凌迟的话尸体更像一些。
一时间,哀鸿遍野,几十个人被白绫夺取了性命,雨越下越大,原本刑场上还有哭声,此刻只有雨声和死寂。
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纵使白妍姝和碧瑶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会冲击力如此之大,两人同时背过身去不敢再看,胃里涌上了酸水。
待所有人都软软倒在地上之后,士兵们便陆续离开,行刑的官员也捂着鼻子就走了,整个行刑场上只有那几十具尸体在那堆积着。
趁所有人离开那么一会,白妍姝跟碧瑶便猫着腰冲进了刑场,直接倒在了尸体堆里,旁边就是没有了一点呼吸的死人,白妍姝觉得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了,虽然害怕,可是药效也在上来,她先是觉得有点没法呼吸,接着眼前便模糊了。
闭上眼之前看向了旁边的碧瑶,果然她也是一副马上要窒息的样子,脸憋得通红。这仅仅是药就让人如此难受,可想而知,凌迟而死有多痛苦。
官场无情,着实没错。
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木槿早早就去了“乱葬岗”那边,空中落着雨,她撑着一把木伞,装着一副悲痛的样子拉住这边管事的说:“我家两个妹妹十几岁就被送去了李家为奴,哪里知道碰上了这样的事情,这里有些钱两,还希望大人若是看到这两个妹子,把她们的尸体交给我,我好带我两个妹妹回家葬下。”
看着这一堆银两,那管事的眼里早已冒了光,又看了木槿递过来的画像,心里想着倒是长得漂亮,便也答应了下来。
随着雨越下越大,超过午时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木槿不禁有些着急,脸上有些恼火地问道:“这都什么时间了?怎么尸体还没送过来?”
管事的只管喝着自己的酒,哈哈大笑起来:“你也是奇怪,这么盼望着自己的妹子死吗?没尸体送来岂不是美滋滋,说不定没死呢。”
他哪里知道木槿心里的着急,拿着小手绢不停地揪着扭着,嘴唇都快被咬破了。
这要是再不来,那药融进了血液里,那可就真的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