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棣抱着穆娟的尸体坐了很久,很久。倒也无人敢上前打扰。
娟娘,你知道吗?你小时候柔柔弱弱的,那时我最爱看你被欺负的模样,因为这样我就可以站出来保护你了。
小时候我便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我愧对你,我没能从一开始就保护好你,让你承受了太多。
娟娘你知道么?那个害你逼你去做越王妃子的人,父王已将他发配边疆了,放心吧,再也不会有坏人敢欺负你了。
楚容棣抱着穆娟站起身,吩咐人下去准备棺材。这时他终于明白,塞外的风,到底有多凉。
楚容棣抱着穆娟走到事先放好的棺材处,缓缓将穆娟轻轻放下,取出长剑割下一缕墨发,打开穆娟的手,放在她的手中,另一只手把穆娟脸颊上的碎发缓缓撩在脸侧。
娟娘,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撩发,从此之后,你我的情意便放下了。
拿酒来!楚容棣冲身后下人吩咐着。
下人递上酒,楚容棣接过,烈酒倒入酒杯,阵阵醇香打破着寂静的气氛,楚容棣只觉得双手止不住地发抖,倒满一杯,楚容棣拿着酒杯对着穆娟,口中喃喃自语,一饮而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痛却是刺进了心底。
孔海在一旁看得也着实难受,他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连续受了小公主和穆姑娘连续离世的打击太大了。
他只是楚国的三王爷,他只是白妍姝的夫君,他只是离去人心头的牵挂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站在一旁等待的士兵都冻得开始打颤,楚容棣才抬起手,“封棺!”
身后下人一哄而上,封棺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传来,如同穆娟一点点的在楚容棣心中消散,只留下一块淡淡的疤痕。
楚容棣一直站到天黑才离开,回到房间,谁也没见,便歇下了。一夜辗转反侧,脑海中,交替出现白妍姝和穆娟的样子。
次日清晨,楚容棣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冷酷中带着一丝温柔。他终究是楚国的王爷,他的身后不仅是自己所爱,还有楚国的一切。
这时,孔副将进来通报,说是木棉太子有请。楚容棣便出了营帐,看到楚霖轩也在,便看向楚霖轩眼神询问是何事。
楚霖轩摇了摇头,木棉这时走了出来,对着两位王爷客气起来,“三王爷,木棉今日请你们前来,一来是为了庆祝我们两国合作愉快,二来嘛,你们也要回京了,这顿筵席也算是祝你们顺利回京了!”
现在无论木棉在哪儿,都是有素素陪着,两人倒也不觉得有多腻。
说罢,便拍了拍手,下人们就了陆陆续续的上了菜。念在昨日之事,酒是清酒,没有肉。见此,楚容棣率先坐下,众人聊天喝酒,增进感情。
酒过三巡,木棉突然出来,只是看着木棉流泪,一句话也不说。木棉本来微熏熏的,看到木槿流泪,一下子也顾不得兄弟情义了,先将楚容棣和楚霖轩两位请出去了。只留下素素陪着,想来都是女子,要好沟通一些。
“木槿你这是闹哪出?平日里见你像个假小子,何时变得这般柔弱了?”
“哥,明日我就要走了,我舍不得父王,舍不得你。”直至今日,木槿才终于肯吐露自己的心声。
她之前的强悍,是为了和木棉一同保卫小小闽国百姓的一方平安,而如今,天下太平,她也要和八王爷前往楚国。
“木槿妹妹请放心,你且安心追随着八王爷去了楚国,我定是会照顾好王上和木棉的。”素素垂头,只是握着木槿的手叫她心安。
木棉听着直点头,想不到一向男儿性子的木槿也有如此一面,索性一直陪着她说些这些年的琐碎,直到晚上。
楚霖轩回房间后一直放心不下木槿,久久不能入睡,一直到门外有敲门声,跑过去,打开门,是木棉,怀中抱着的是熟睡的木槿,侧过身,将木槿放在床上。
楚霖轩还是第一次见木棉对自己的妹妹如此温柔。
“八王爷,喝一杯?”楚霖轩看了看木棉,点了点头。
“客气了,你是木槿的哥哥,以后换我霖轩就好。”
“素素你先回营帐等我,我有些事,还要和八王爷说说。”听罢,素素和八王爷作别,便礼貌地退下了。
门外,石桌上木棉给楚霖轩倒着酒,“霖轩兄实不相瞒,木棉是我打小就放在心尖的人,我心里一直很看重这个妹妹,明日你们就要离开,我有一事相求!”
楚霖轩连忙拱手回应,“哪里敢当,哥哥只管说了便是!”
“请帮我好好照顾木槿,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上怕丢了,小时候我一直想将来她会找个什么样的夫君,我甚至想宫中这么大国库这么充裕我养她一辈子那又如何呢!”
果然,木棉也是性情中人,楚霖轩听闻木棉的此番说辞竟是感动不已。
“可是,她遇见了你,其他人我也许还会干涉他,可是相处过后,我深知你是什么人,把木槿交给你我才能放心!木棉自幼顽皮,有时我这个亲哥哥都拿她没办法。我只希望,将来你若是纳妾也别忘了她,好好对她!
不会纳妾!楚霖轩打断了木棉的话,见木棉有些疑虑的看着他,楚容棣却严肃了起来,“我不会纳妾,我和木槿一世一双人,这辈子有木槿在我身边,足矣!”
木棉看了楚霖轩半晌,突然大笑着道:“好,好,我木棉果然没有看错人,如此,把木槿交与你我也放心了!来,霖轩兄,我敬你一杯!”说罢,拿上桌上的酒给楚霖轩端过去,楚霖轩接过,两人碰杯,一饮而下!
次日清晨,楚容棣便带着楚霖轩跟木槿向木棉告辞。
“木棉兄,今日一别,下次见面大概是木棉与霖轩的大婚了,下次我们再好好一聚!告辞!”说完便上马,缓缓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