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这些器具不让碰看看还不成?
梁青顾站在一旁细细的观察了起来,那白色的粉末倒像是石灰粉,看样子这是要将尸首做成干尸再运回来。
不过这也正常,东齐又没什么赶尸技术,若不做成干尸指不定就腐没了。
这也难为了这萧澄,年纪轻轻就干这种活,愣是把好好的一个活人变成了这般阴沉沉的性子。
莲姨见气氛沉闷,唯恐坊主不开心,连忙陪笑道:“行了行了,把这些东西收拾收拾,先睡个好觉。”
谈笑间就将梁青顾往屋外带去:“今儿个我特意晒了床软和的被褥,保准您睡的舒服。”
梁青顾笑着刚准备挪布,腹中的疼痛感让她不得不弯下腰去。
方才还有心情跟萧澄斗嘴,不过顷刻间面色苍白,额头上坠满了汗珠。
“坊主,您怎的了?”莲姨脸上多了些慌张的神色,主子可是把坊主交给她照看了,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又怎么能担待的起?
“您,您别动,我这就给您叫大夫去。”
莲姨哪里敢耽搁,揣着钱袋子就朝外面跑。
梁青顾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白日出来时还好好地,突然间就疼痛的紧,今日她吃的和其他人一模一样,也没见别人有什么不妥啊?
现在竟然连站都有些站不住了,难不成真是闲散许久将身子给养娇了。
扶着一旁的墙壁在最近的椅子上做了下来,屁股刚挨着椅子板儿,就听到萧澄的声音幽幽响起。
“血。”
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颤抖。
“你说什么?”
梁青顾疼的脑袋发涨,以至于他那点蚊子嗡嗡般的声音根本没清楚。
萧澄颇有些无奈,但眉心间确实难得一见的凝重。
他突然起身,走到梁青顾跟前连人带椅子的将她给端了出去。
“早就说了你不该来,这屋子里放的都是些死人用的东西,阴气重。你流产了。”
之前听外人说过池家夫人怀孕的消息,所以当看到衣裙上越来越多的血迹时,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流产。
梁青顾的脑子炸的一痛。
他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自从身子恢复到十六岁的模样后,本该月月来看她的亲戚,再也没来过。
加之古代的事物本就没什么激素,女子十八九岁才来月事,实属正常。
所以他也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儿,日子久了也就真忘了。
刚好前些日子她在肖遇面前装怀孕,葵水不来下人们也都信以为真。
现在倒好,这亲戚到访的突然,简直一点防备都没有。
“萧澄,扶我到卧房去。”
梁青顾有些勉强的站起了身体,此番感觉就跟当初她月经初潮时一模一样。
疼痛难耐,记忆犹新。
现在这状态可不能外面坐着,且不说模样有多丢人,就是大夫来了,她想解释也不太方便。
萧澄的脸色微红,却看不出是急的还是羞的。
瞥了眼她衣摆翻红的颜色,低低的道了声:“男女授受不亲。”
“我都这样了,你还管亲不亲啊。”梁青顾捂着肚子叹了口气,她这疼的实在有些忍不住。
但现在屋里也就他们二人,除了他没人能帮的了。
萧澄手掌突然用力将梁青顾推的靠向了椅背。
又如同方才那般抱着椅子将她朝卧房挪了过去。
本来也就十六七岁的个子,抱着梁青顾外加把大椅子,难免有些吃力。
梁青顾见他额冒着汗,掏出怀里的帕子抵了过去。
可谁知这小子并不领情,反而是一巴掌将帕子拍在了地上。
语气严肃,带着喘息:“你孩子都没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你到底有没有做母亲的觉悟!”
他的言语比方才激动的许多,就连说话也带着哽咽。
梁青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口,她这肚子里本就没有孩子,却又不能直说。
倒是看着萧澄这面色焦急的模样心里多了分宽慰。
这孩子不善言语,不通表达,但起码心里还是关心着他的。
“谢谢。”
这声道谢来的突然,以至于萧澄根本就毫无防备。
他愣在原地,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就突然哭了出来,唯恐被梁青顾看到,连忙拿着袖子擦脸。
“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找主子让他把你接回去。就你这模样还怎么去西越!”
他撒开腿就跑,梁青顾就是想喊也根本拦不住。
不过这样也好,她本就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现在突然出了这事儿,与她而言也算是个契机。
“坊……夫人,萧澄呢?”
莲姨揣着钱袋子将大夫领了进来,额上的发丝站在了头皮上,模样显得颇为狼狈。
“这时候这小子不在旁边伺候又跑到哪儿野了。”
她连忙将大夫领进了门,可转头一撇,看着椅子上的血迹,吓得捂着嘴连连退后了几步:“夫人你……”
梁青顾在莲姨面前自然得装的像些,毕竟同为女子,她又是个人精,指不定随随便便就看出了端倪。
“莲姨,你先出去,让我和大夫单独聊聊。”
他的面色本就苍白,加之她刻意歪着身子靠在床上,显得更加惨烈无比。
莲姨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愣着个脸,乖乖退了出去。
方才看到那血迹时她就呆了,想到这坊主怀着身子的事儿,自然第一想到的也是“流产。”
她顾不得思索梁青顾怀孕是真是假。
现在她更为担心的,时候自己还有没有小命继续活着。
坊主肚子里的可是主子第一个孩子,意义自当是非比寻常,如今正好在她的照料期间出了事。
到时候追查起来,她也是难辞其咎。
“夫人,我就在门口候着,您有事儿就喊我,若是疼就叫,可千万别忍着。”
她想在只想着服侍尽心一点,这样说不定在处罚时也不会死相太惨。
大夫挪了个小凳放在床边放置药箱,刚准备伸手为梁青顾抚脉,梁青顾却突然伸手,反将他的手腕给捏了起来。
“夫人,这……”
大夫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在这平城也算是有名,别人都喊他刘佬。
看着手心突然冒出来的珍珠,就连胡子都跟着颤巍起来。
这是要贿赂他啊……
他行医几十年,这种事情不是没遇到过。
只看了一眼梁青顾的眼神,眼睛微眯,心中了然。
“夫人,您想得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