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顾伸出手任由那些侍女包扎,看又敲了一眼脚边残留的血迹,不仅开始思考起晨月方才的表情来。
看样子她是知道些什么。
若是一概不知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直接离开,恐怕要在这房里问上个一宿才肯罢休,可现在她却直接走了,还将秀逸喊去了前院,就说明她对于近日发生的事情已然了解一些情况。
“青娘子,好了。”
梁青顾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微微点点头让他们先下去,自己则是拉着萍儿朝着晨月所在的前院走去。刚到走过小径就听到前方传来训斥声,他们二人便直接锁在假山后屏息偷听起来。
“现在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我我又没有跟你们说过不要在园子里动手?!”
晨月的声音急促的有些可怕,想来也是被这突然发生的状况吓得慌了神。
主持一园的娘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下人?
秀逸跪在地上颤颤巍巍,为免掉更为严重的处罚,抱着晨月的脚踝就哭诉起来:“月娘子,奴婢知错了,奴婢也劝过奇娘子了,可是她不听奴婢也没有办法……奴婢不过是一个婢女,又怎能阻挠主子……我……”
“够了!”晨月声词严厉的将她大胆,想这样的辩词,她实在是不想听。“今日之事必定会闹到池府,到时候你们看着办吧。我早先就说过了不参与你们这些小动作,不管你们有什么私仇,就算要动手也不能在这听簪园动!可偏偏你们一个个说了不听,分明就是想给主子找不痛快!”
晨月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她何尝不想对付那梁青顾,可她既然接了这个活儿,就得担得起主子给她的信任,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主子难堪。
秀逸见劝说无果,这分明就是要抛弃她,不管她死活的样子。
她也顾不得晨月的推攘,抓着她的裙摆就不放手:“月,月娘子。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这青娘子可是去过本家了,而且还去了三日!再这样下去,您可就真的没地位了!”
秀逸这话说完,晨月的脸色明显一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落魄。
她垂眸片刻,这才又立刻抬眸道:“那也不可!我既然做了这听簪园的管事,就必须对着听簪园负责,这是主子定下的规矩,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能逾越。”
梁青顾看着晨月的脸有些失神,这女人的内心想必也十分矛盾吧。
从方才她的话中可以听出,晨月其实是不反对奇娘子对她下手的,只是反对在听簪园行事。
想来晨月也是狠她的紧,只可惜被现下的身份束缚者,不得不弄得像个道德标兵。
“萍儿,月娘子一直都是这么遵守规矩的么?”
萍儿抬眸瞥眼,微微点头。
“可犯过错?”
“未曾犯错,一次都没有。”
晨月虽看不上自己,但梁青顾却也不禁有些佩服起这月娘子来。
毕竟人无完人,七情六欲也是人之常情。
可月娘子却能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管住自己的行为举止,也算是个奇女子。
今日奇娘子的意外,虽非她所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与她而言也算一件好事。
毕竟晨月也说了,这种大事定然会通知池府,想必池胥也会亲自过来,这倒也给了她一个离开听簪园的机会。
本以为这件事要等到第二日下午,可想到池家的人,来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先到后院的是池胥的贴身侍卫陈集,身子看着单薄,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练家子,据说层一人干倒过十几个匪寇,也算是池胥的心腹。
他一来,这听簪园的女人,包括晨月在内都得给他欠身行礼。
嘴上还不忘喊一句“陈公子”。
梁青顾被人带到了前院,而此时的前院已经被池胥派人用屏风围了个扎实。
其他的想要见他的女人都不得不伫立在屏风外,一个个唉声叹气,却又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模样。
“你倒是挺会惹事儿,这才几日不见,地上就躺了一个人。”
池胥坐在草地的太师椅上,一左一右站着两名侍女正在给他捏肩捶腿。
手中拨弄的是今年刚采摘的新茶,明明脚边放着的就是奇娘子的尸身,可他的脸上却无半点反应。
晨月则是立在她一旁,眼里透露这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看了看梁青顾,终究是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看上去面容悠闲,但实际上,气氛极为低沉。
梁青顾抿唇,刻意挤了一抹眼泪出来,故意侧了侧身子露出自己被绷带紧紧缠住的手臂,更是不顾屏风上印出的数位身影,朝着面前的男人,就呼了出来。
“夫君~这事儿你怎么能怪我呢?”
娇娇气气,更是极为甜腻,听的其他女人都呼吸骤停,不敢置信。
本是安静的场子瞬间喧哗起来,屏风外的那女人听的直跳脚。
“方才这喊得是夫君?”
他们心目中风流倜傥的主子怎么可能会有妻子!
池胥的表情瞬间垮掉,连放下茶盏,抚着嘴巴连续呛咳了好几声。
还好晨月自一旁眼疾手快的递上帕子,不至于显得太过于丢人。
之前梁青顾也用过这称呼,可那也实在不得不如此的情况下才这样。
今日本该是严肃的时候,偏偏这女人根本不止事态的严重,“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清楚的很,不必在这里说这些恶心人的话。”
梁青顾眉色一寒,果然是利用完了就甩的渣男啊!
在本家的时候还表现的十分贴心,现在倒好,喊一声夫君就成恶心人的话了。
她微微撇嘴,捂住右手的伤处,一张小脸委屈极了:“夫君说的是,只可惜公公不清楚。公公若是知道夫君这般欺负我,也不知会惩罚我还是惩罚夫君……”
池胥眉色一寒,眼中掠过一丝杀意。
更是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是在威胁我?”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这其中的缘由他还不想让其他人听了去。
梁青顾挑眉轻笑:“怎敢。”
她故意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嗓音小声说道:“只是,我若不用这种方法,又怎能对付夫君你这种薄情寡义之辈?”
她言语中是带着怒意的,还残渣些懊恼,若非要完成任务,她又何须非依赖他不成?
搞得现在,命案都出来了,最后又变成她的不是。
“我薄情寡义?”
池胥勾了勾唇,面上风评浪静,但梁青顾却听到了细微的磨牙声。
他念及一日夫妻的情分,在大司马府给足了她面子,可她倒好,转身就骗他,说自己根本什么男人,是他听错了。
“谁薄情寡意自己心里清楚!”
他朝着梁青顾又靠了靠,两句身子仅在咫尺,“你不过是我买回来的女人,现在胡家的事情已经解决,我就算因今日之事杀了你都不为过。”
冰冷的手指轻轻由她的下巴划到了脖颈:“就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