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女子狂热的呼声让梁青顾以为自己到了某个明星的接机现场。
不!
比接机现场更为恐怖。
女人们将马车围个水泄不通,马儿骤然停下,弄得梁青顾差点从马车里飞出去。
明星接机好歹还有保镖清道,而她此时却跟被袭击了一般,连忙抓紧了一旁的窗户边稳了稳身体。
未等她从这突然的骚动中缓过来,紧接着就听到马车外传来咚咚的撞击声。
似乎有人在拿东西砸马车。
她实在忍不住好奇,掀起窗帘露出头去,可就在她扯开帘子的一瞬间,一个香蕉便从窗外丢了进来。
紧接着就是苹果,还有桑葚,更是各种各种的水果一股脑的全飞了进来。
马车内本就空间有限,梁青顾身姿左右摇摆,却根本无处躲。
一个苹果砸中脑门,让她不得不吃痛的惊呼一声。
听到马车内传来的呼声,本在撩拨那些小姑娘的池胥顿时没了心情。
“姑娘们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今日是在下的大喜日子,马车内是在下的夫人,还望各位姑娘莫要用水果伤了她。”
话音之后,是短暂的宁静,紧接着是让人颤抖的哭声。
一听池胥今日娶亲,女人们一个个直接当场嚎哭,更是有人直接晕死在路边。
梁青顾透过窗户缝偷偷向外看去,只见那些女人就差切腹自尽了,更有甚至抱着池胥的马腿愣是不让他离开。
她曾听说,魏晋时期美男出街掷果盈车,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会在东齐体验一番。
只是这场面太过于混乱,一点都不如书中所描绘的那般美好。
女人简直是到了疯狂的地步,浑然不知自己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
梁青顾现在总算能理解为什么有个词叫做“看杀卫玠”。
若是池胥的身子再脆弱点,估摸着也得当场心肌梗塞,暴毙而亡。
还未等她细细品读这些女人,一个大白菜就从窗户外丢了进来。
紧接着便是一个有一个的白菜外加鸡蛋朝着她砸了过来。
疯了疯了!
没办法嫁给池胥那是她们没本事。
针对她一个外人算什么!
梁青顾大惊,缩身在马车角落中就大喊起来:“池公子,你若再不走,到时候可别怪我跟你父亲说些什么。”
池胥瞳孔一寒,下颚收紧。
这件事情岂能让她真的说了出去?
顾不得那抱着马脚的姑娘,直接一甩鞭子就冲了出去。
他一走,那些姑娘也没有了再停留的意思,顷刻间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地狼藉。
这迎亲自然有迎亲的规矩。
虽说池胥早已与他父亲分家,但毕竟是迎娶正妻,自然得迎到本家——大司马府。
见池胥回来,站在门口的小厮没有想象的那般欣喜。
反倒跟见着鬼似的,一边奔跑一边大叫:“大司马!大司马!六公子回来了!”
“六公子?”
梁青顾的眉头微微颤了颤,果然这古人就是能生。
本以为这么有钱的一定是独子,没想到竟然还只是排行老六,那作为嫡长子的该得多有钱。
迎亲的车队在池府门口许久。
本以为会有人将他们给带进去,却不曾想来了两个小厮模样的人,直接将大门给锁了起来,愣是让梁青顾吃了个闭门羹。
一时间周遭的所有邻居和路过的百姓就跟看笑话一样对着池胥指指点点。
池家六公子大婚的事情立刻成为了整个平城的笑柄。
梁青顾掀开窗帘的一角朝着池胥看去。
本以为他会面色苦恼或者急的跳脚,但两种情况都没发生。
反倒是十分淡定的模样,就跟习以为常了一般。
这模样倒是新奇!
只见池胥极其优雅的下马,又轻轻抖了抖衣服,抓起门耳,轻轻的敲击。
这模样根本就不像吃了闭门羹,轻拍门板时还振振有词:
“想必大司马就在门后吧,若您不愿意见在下,那在下就将这话在外面说个清楚。”
他放下门耳,退后一小步,
“您今日见不见我,与我而言并没有差。我大可直接将夫人送回我池府,届时婚礼一样完成,只是……”他故作停顿,嘴角勾起,眼中却透露着寒意:“只是您该如何跟胡司空解释?若我没猜错,今日胡家父女正在府上做客。”
方才他在街口看到了胡家的马车,平日胡家人嫌少来城东,若非登门做客,实在想不出什么恰当的理由。
梁青顾发现,池胥虽在她面前用过“家父”一次,但真到两人相处时却是以官位相称。
父子之间真有必要闹到如此地步?
果不其然,大门立马打开,正对着池胥的则是一个衣着十分华丽的男子。
那男人穿着绿色的锦缎嘴边留着花白的短胡须,体态富贵。
最主要是那双眼睛,形状虽然好看而且明亮,但中间却带着几分浑浊的邪气,就跟初见池胥时一模一样。
看样子应该就是池胥的父亲大司马池伯弈了。
池伯弈的脸色黑的可怕,咬牙切齿:“交代?你以为你带着你女人回来就能给胡家人一个交代?”
他现在恨不得将这不孝子当众打死。
池胥并未说话。
倒是梁青顾放下窗帘微微的笑了笑。
池胥根本就没想过要给胡家一个交代,他不过就是想狠狠的气气他父亲还有这个胡家罢了。
如今池伯弈越生气,池胥只怕心里笑的越开心。
也不知池胥跟池伯弈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便有人掀起了马车帘请梁青顾下去。
只是这“请”法和以往的成婚有些不同。
迎面走来的嬷嬷三步一摆,鼻孔朝天。
很显然,并不将这乡下来的新娘子放在眼里。
即便是池胥站在旁边,嬷嬷也丝毫没有畏惧的模样,反倒是故意揣着架子,极其嫌弃的将轿帘给掀了起来。
梁青顾心中冷笑,但表面上却也是风平浪静。
她将手伸出轿外,可谁想到这嬷嬷并没有扶她,反倒是将她的手又推了推了回来。
“今日六公爷回的唐突,大司马府上也未有准备,古有新娘子不能落地的规矩,今日为能给新娘子准备软垫,还请新娘子马车上呆一宿,等过了这大婚之日也就能随便下得地了。”
声音不紧不慢,却让周围人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梁青顾眉间一颦,明摆着看她是个乡下来的丫头,故意欺负她不成?
如今这才初春时节,气候本就寒冷,让人在外面的马车上呆一宿指不定第二天人就冻没了。
池伯弈还在远处看着,下人自然不敢随意胡来,必然是授意为之。
没想到这未来公公的心,可真够狠的!
可她却也并未生气,倒是拿着羽扇遮住了自己表情,刻意用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说着:“没有提前知会府上一声儿,是我们的问题,大司马府未准备软垫也实属正常,今日就不劳烦各位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刚好听个清楚。
池伯弈脸色缓和了些,还算这小女子懂得尊卑礼数。
知道自己一个西越农家人,不配进这大司马府。
可未等池伯弈高兴,梁青顾的声音又幽幽的响了起来。
她的手并未缩回轿中,反倒是转了个面,轻轻用食指勾了勾,更用及其娇媚的声音轻呼道:“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