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旦有了想法,就会像中下的种子一般生根发芽再到蔓延。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一趟难免是要走一遭了。
等他查到了确切的证据,就可以直接告诉池胥,让后来人派人来定罪。可越是这么想,梁青顾心里就越是慌乱起来,总觉得事情不可能发展的这么顺利。
若真这么简单,前几任太守也不可能死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可偏偏又想不到那一环。
调查东郊的事情,就安排在了第二日的早晨。
因池胥今日也不出门,梁青顾刚找到一个理由出门,可门外就传来急报,陈集出事了。
听到这情况是,池胥从床上惊坐而起,顾不得外衣没穿,直接冲到大门口将别人手中的信给抢了回来。
梁青顾看不到信中说的内容,询问池胥,他愣是死守也不说。
她气急,这都到什么节骨眼上了,还有必要保留么?他就这般不信她?
池胥当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明知道参与进来就会出事,就能不能让梁青顾涉险。
如今陈集现在生死未卜,他断不可让将其他人拉进来。
他将房门反锁,宁愿不让梁青顾回房,也不直面回答她的问题。
可就算池胥不说,梁青顾难道就真猜不到么?
她从芙柳哪里已经知道了凌为民的事情,她能调查的到,池胥前几日奔波成那样,又怎能猜不到。
想来陈集消失这几天必然是想办法增员去了,池胥说不定已经在梁青顾前一步掌握了证据,只是他办不了他,只能请其他人来。
可如今陈集出了事,就证明对面依然察觉,那么接下来会出现什么?
脑子里一闪而过之前池胥和下人们讲述的事情。
四位太守和两位太守夫人的死突然充斥了梁青顾的神经。
还没等她再做什么,池胥就已经派人封锁了整个太守府。
这段时间,梁青顾是不可能在出去了,就算翻墙也不行,里里外外都加派了人手。
想来他也已经预感到这一天的来临。
可梁青顾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让她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
好不容易池胥在接纳了她,好不容易她才有了个好的开始,怎可能就这么死了?
现在敌人还未到,人心已经乱了,这种事情与她而言,是大忌。
没有选择,她只好喊来了芙柳,现在她出不去,只能依靠别人了。
芙柳的伤还未痊愈,出于人道她本不该再给她安排事情,只可惜,现在不讲面子的时候。
没有选择,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奴婢任凭主子拆迁。”芙柳的态度很决绝,她看的出来主子现在的心里很不好过。
方才主子来她房间找她时,脸上的为难显而易见,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跟着她,那么就再也没有犹豫的道理,奴才们本就是在主子需要的时候上的,如今主子有事情,她必然不可推辞。
梁青顾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从包裹里拿出一只玉笛来。
这只笛子是池胥当初送给她的,因为她与阮棋一同吹奏,这才得了赏,如今只求阮棋能够认得这东西,赶来救池胥一命。
“你可知道南理阮家?”
芙柳微惊,连忙点点头:“那可是南理大户,奴婢自然是听说过的。”
南理国被攻下之后,所有大官全部被调换成东齐人,唯独这阮家,地位不变。
阮棋的父亲阮究乃是南理国单车刺史,手下掌管南理国慕州、合州、江陵,手中权力可不是一个幽州刺史能够比的。
梁青顾细细盘算过,如今去东齐已经是来不及,陈集已经被发现了,如今若再去东齐搬救兵,无疑自寻死路,毕竟是在南理地盘上出的事,现在只能靠他们南理人自行解决。
只求凌为民下手能够再慢些,若是能撑到芙柳带着人回来,那就有生路。
芙柳自然是不敢耽搁,也深知自己肩上的胆子集中。
她虽只有十二岁,但恰好这年龄,更不容易让人怀疑。
梁青顾给了她不少盘缠。
但芙柳最终选择还是穿上原来破烂的乞丐装走水路。
一来行事低调不易被发现,而来还能跟其他的乞丐混为一团,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能有人帮把手。
像这样将太守府围住,自己出不去别人进不来的方式显然并没有多管用,头四天倒是无事,可是第五天天,县衙里就已经来了人。
这一次,凌大人亲自前来,说已经查到了官盐的线索,需要持续亲自出去一趟。
如今的形势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池胥也清楚今日一去必定有危险。
陈集如今依然不在身边,就算他带上了不少习武的侍从,但真要是打斗起来,能忠心于他的,可真不一定能有一个。
看着池胥穿着官服离开的背影,梁青顾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跳的厉害。
若一趟池胥真出了事,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想回现代就必须靠着池胥,若他没了,那根自己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心,这才又回到房中换了身轻便的衣裳。
池胥除了府,自然是她最大,府中的禁令就已经形同虚设。
与池胥一同行走的人有不少,她没办法跟着,只能先去东郊查看一趟。
现在敌人的心思必然会放在池胥身上,她此时去调查官盐,最合适不过。
不敢有任何耽误,叫了辆马车直奔东郊。
又在那间小屋一里外改为步行,唯恐打草惊蛇。
那间屋子看上去虽简陋,但到了之后才发现,占地面积极大,后面还有用篱笆围着的院子,看上去与普通的农户无异。
她从一旁的小窗看去,只见今日房中并无人在。
前门带锁进不去,只得提起裙子从后面的篱笆院中翻了进去。
院中的小门倒是没锁,她刚准备翻进去,就听到前院传来了有人交谈的声音。
人已经进了屋子,不知他们发现了什么,声音格外警惕,更是直奔后院而来。
梁青顾无暇躲藏,见旁边有一水缸,只好钻进去。
水缸上有盖子,将她给遮住,脸露出水面,勉强呼吸着。
脚步声越来越大,心跳也越来越快。听着脚步声在自己身边停下,她头脑一涨,差点在水中晕了过去。
还好撑过了那绝望了一瞬间,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将头埋进了水里。
梁青顾还是第一次这般认真的听人念诗,虽说并不太理解这诗中情义,但好歹轮到池胥了她幸灾乐祸的笑了出来。
这一笑不打紧,周围所有人齐齐将目光超她盯了过来,原来在场包括书童在内的九人除了她和池胥竟无一人发笑。有的能使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满。
她幽幽的大致看去,看到孟洛时他的眼神更为明显,里面似乎有种快要遏制不住的怨念,最后与梁青顾对视,直接冷“嗤”一声,摇起头来:“浮商,今日你这诗句可比往年退步了不少,再这样今年流觞诗会的榜首可不是你了。”
池胥正经端坐,只是笑着却并不接话,反倒是看了梁青顾一眼,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
明明这眼神温柔可梁青顾却自己周身包裹着一层被威胁了的寒意。
这人分明是见他们不满所以故意给她使眼色让她当个托好好夸赞一番,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带她来诗会的理由。
虽说平白无故的夸人并非她所愿,但一想到自己回现代还需与池胥打好关系,自己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我觉得浮商君的诗句写的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