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梁青顾这才慢慢的回到了房里,关紧了门窗,卸下了脸上画的纹路,这才躺在了床上。
眼中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明明很宁静,却又觉得不能平静,就这么平躺了一整夜,她却并没有睡着。
第二日一早,梁青顾刚画好了老娘妆准备出门打水就见高将军已经站在了温蔼的房门前。看样子,计划已经在开始进行了。
“高将军,我有事情,你可否进来一下。”温蔼淡笑着说着,但是眼中却并不轻松。
高将军眼中稍稍起了疑,毕竟此时都是大家起床的时候,四下嫌少有人,但即便如此大公子还让他去房里议事,想来此时要说的必然是大事。
眼珠子在眼眶里一转,连连点头跟了进去。
温蔼朝着一旁的椅子一抬手,淡淡道:“坐吧。”
高将军也不客气,就在温蔼的身边坐了下来:“大公子此时将我叫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温蔼拧眉点了点头,看了看窗外这才小声道:“高将军可看到昨日进山的湘军和靖安军了?”
“看见了。”
“高将军可有何高见?”温蔼淡淡的问着。
高将军的脸上多了些小心:“这,虽然他们说是自己过来的额,但是我觉得,可能是南理那边派人送过来的,不过不管是谁,起码对于咱们来说是件好事。”
温蔼淡淡的笑了笑,却还是摇了摇头:“高将军说对了一般,他们确实不是自己过来的而是送来的,只是送他们过来的人并非南理,而是平城。”
“怎么可能!”高将军的声音明显的大了几分,但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连忙尴尬的笑了笑又补充道:“平城现在都是顾欺的人,就连大司马都没办法出来,如今又怎么能将这些送出来。”
温蔼笑着,眼中多了一抹神采:“大司马当然不行,因为大司马与我们的关系太过亲密,但是有一个人可以,而且顾欺根本想不到!”
高将军脸色黑了不少,咬了咬牙,又问道:“那到底是谁。”
温蔼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道:“连高将军都想不到,看来顾欺那边也必然不可能怀疑,这样很好,说明我们的人目前还很安全。如今我将高将军请来,自然也不可能瞒你。给我们偷偷送军队的人,真是胡恺之!”
“他!怎么可能!”高将军心中怔住,额头上更是毛出汗来。
胡家是与顾家是亲家,是谁都不可能是胡家,胡恺之才升了官,怎么可能在这时候想不开!
温蔼笑着摇了摇头:“看!连你也不信,所以我才说我们的人安全。胡家之所以愿意帮我们是因为顾欺给胡元姬下过药。给自己的夫人都能下药,可见他们顾家根本就没有将胡家当回事。现在把胡家捧上高位,说不定下一步就是将他们踩死。胡司空能当上司空的位子自然不是傻子,他暗地了帮我们,若是我们赢了,他能保证不死,若是我们输了,也怀疑不到他头上,也能撇的干净。不得不说,胡司空可真是个老狐狸啊。”
“药?没听说过啊。”高将军眼中的神色越来越凌乱。
他是顾欺安排的人确实不假,但是不是真有此事,他确实不知。
不过真假这种事情也由不得他去判断,只需要书信给顾欺便可知道这话中的事情是真是假。
可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讪讪问道:“那大公子告诉我此事又是……”
“自然是有事情要托付给高将军去办。”温蔼小声道:“胡家虽然愿意帮我们,但他毕竟是为了自己,可现在的局势你也看到了,如今我们虽然已经有湘军和靖安军,但兵力还是不足以夺回平城,若是我们能拿到胡恺之现在手中的那一只兵力,那我们倒是多了分胜算。可如今眼下山月关内的人要么有要事在身,要么已经失了神志,唯有高将军你,常年跟在我父亲身侧,我倒是还能信任。”
高将军一听,脸色一喜,连忙点了点头:“大公子的意思我已经明白。我会小心办理此事。”
温蔼的脸上多了些为难,甚至多了一抹歉意:“如今眼下局势危急,让你去平城只怕会害了你,顾欺下手残忍,若是真的被抓了去,只怕生死难料。我不逼迫你,你若是觉得危险,我可以派其他人去。”
“没事!”高将军连忙应下,更是深怕温蔼反悔一般:“我本就是东齐子民,我跟在主君身边多年,报效主君是应该的。如今既然为将,就必然得当旁人所不能当,为旁人所不可为。现在山月关谁都离不了,我去,也是合适……”
他这一番话,说的动听极了,反倒是多了一种慷慨赴死的模样。
若不是温蔼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此时怕是真的要被他段话给说服。
心中冷笑了一声,但脸上却是一脸柔和,淡淡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信交了出去:“那么这封信就交给你了,上面有我的印,胡恺之看了就知道是我写的,当然我知道胡恺之不会白给,若是他们能祝我们夺回平城,那太傅之位便给他顾家了。”
高将军一听,虽低头应下,心中却是狠的出奇。
虽然还不知道这事情真假。但就大公子目前的话来听,倒颇有几分真实的感觉。
若真如大公子说所,那胡家可就危害大了。
这事儿必须得告诉新帝。
还好此事是派他前去,若是换了他人,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高将军松了一口气,脸上更是多了一些庆幸。
将那书信藏在了胸口,一刻都不敢耽误,得到了口谕便立即出了山月关。
梁青顾是坐在山坡前看着他离开才折返的,心里不禁冷笑一声。
这高将军平日里磨磨蹭蹭,今日轮到给顾家通风报信倒是这般积极。
此时也轮到梁青顾不动了,明明主君也并未亏待他,为何他最终选择了投效顾家。
但细细一想,却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
也许这高将军从头到尾都不是主君的人,从多年前就是顾家安插在主君身边的细作。
想到这里,梁青顾心中突然一怔,想到此处时心里竟觉得有些害怕。
对了!
还有一人!
还有一人梁青顾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因为他出现的时候甚少,甚至梁青顾都快忘了他。
若不是因为刚才那一份怀疑,甚至都不会想到他身上。
若真是他,那么一切就好解释。
池乔在小金楼逼迫他们的时候就说了,他时候知道梁青顾就是主君女儿身份的。
当日主君与梁青顾相认的时候,池乔并不在府内,而且后来也说过这件事谁也不能提,他又如何知道的?
池乔当日是顾欺派过去的,梁青顾有理由怀疑这件事情是顾欺告诉他的。
那么顾欺又是谁告诉的呢?只能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大司马的人不可能,池胥就更不可能。
那么只能是主君身边的人。
而主君身边除了大公子就只有一个人知道此事了,而且还是从头都未什么都清楚。
那个人便是主君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于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