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来西越的时间,比之前计划的要快一些,本来是准备去陈家村小住几天,顺便赏赏着乡野的风光。
可现在绿珠这事儿一出,自然是不可能在玩儿,就算要玩儿,大家也都没了那心情。
带着一干人,跟着绿珠回到了陈家村的小院子。
那里还是如同当初来时一样娴静。
只是院中的小石凳上已经没有了桃花瓣,树上已是茂密的绿叶。
池胥还是如同第一次相见时的那样站在了院中的桃树下,眼神比出来时温和了不少,已有了真正温润如玉的公子之风。
只可惜,无暇欣赏。
两人去了房间,收捡了些梁老伯的遗物,又带着买好的新衣和花卉果篮,一人提了一点,朝着后山而去。
“阿仇哥……”
他们刚到梁老伯墓前,就看到阿仇正红肿这眼睛过来。
墓前还插着未灭的香,摆放着新鲜的水果,显然,阿仇刚刚祭拜过。
“绿珠。”阿仇只是低着头小声的打了声招呼,就越过他们,朝着山下走去。
梁青顾这一刻才知道,什么叫做心死。
她是从绿珠的眼里看出来的,这是她这辈子头一次见过的绝望。
昨日虽然分道扬镳,但阿仇并没有给答案,而且也是绿珠先离开,所以绿珠心里还有着一点点期望。
现在……
彻底没了。
从绿珠见到阿仇时,梁青顾就在她眼中看到了欣喜,想来只要阿仇现在还愿意娶她,她一定会拼命的点头答应吧。
可惜,这些只能在梦里发生了。
池胥也何尝不叹息。
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般绝望的眼神,又想到做日下山前梁青顾问他的那句问题,心里骤时又慌乱了起来。
想来,已经有了答案。
梁青顾虽然不是梁老伯的亲女儿,但也算是一命之恩的义女。
池胥在他们跪拜后,也跟着在坟前跪了下来。
这一跪,显然是其他人都没想到的。
但也正因为这一跪,绿珠打心眼里,认同了这个姐夫。
姐夫与第一次见时变了太多,短短三个月,没了之前那副风流性,此时看起来既沉稳又极富安全感。
她自然是羡慕的,但却并不嫉妒。
经过这一次,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有些东西,是命!强求不得。
梁青顾的眼中也带着半分心思,顾盼着眼眸,带着乡间女子的三分娇羞,美好极了。
说了些祭拜的话,也就起了身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绿珠三步一回头,显然是有些不舍。
去了东齐,想要再回来拜祭,可就不是简单的事儿了。
这一次虽然回东齐的时间提前了,但路上耗费的时间不减反增。
只要到了一个镇子,他们就停下来吃吃喝喝,更是询问当地的好风景,几个人一同出去游玩。
一开始绿珠一直都是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
可过了两天,也就稍稍好转了起来。
到底还是个孩子。
与芙柳的年龄相仿,两个人恰好为伴,说起话来也比往日欢乐了不少。
芙柳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许多地方的方言,外加小地方的趣事,她都知道,又很多东西就连梁青顾都是听不懂的,可偏偏绿珠能懂,就像被绳子串在一起的两个人,脸上都多了些神采。
陈集也被池胥安排过去陪这两个丫头,毕竟现在夫人吩咐了,小主子的心情最重要。
陈集虽不太懂得如何花言巧语讨好姑娘,但奈何脸长得不赖。
一身黑色的劲装,外加笔墨勾勒似的眉眼,身姿挺拔又会武功,自然讨小姑娘的喜欢。
他们这样三人相伴的才玩了一天,芙柳就改口了,最开始喊的是“陈侍卫”,现在反倒是改口叫了句“陈哥哥。”
闹得平日里只懂得习武的糙汉子也开始怀春了,时不时的脸红,对于芙柳和绿珠更为关照了些。
萍儿与梁青顾的年龄相仿,又沉稳许多,俨然就是善后的存在。
主子们玩的累了,就端茶倒水,饿了,就去买吃的。
规规矩矩,自己都顾不得享受,也正是难为她了。
梁青顾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坐会。”
萍儿也不拘谨,一路上他们不分主仆的吃坐也习惯了,点了点头,就挨着梁青顾做了下来,“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梁青顾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一块小碎玉来。
一看见这玉,萍儿的眼睛就睁大愣住了,眼眶似乎也在发颤。
“夫人……”
她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这块碎玉,天知道她为了找这么一块玉找了多久?
梁青顾看见这模样就知道这东西对她又多重要了,并非是她一直藏着,而是某人说过了,不能这么快就给她,要把这东西当做奖赏,顺便当做惊喜。
“还记得上一次池胥犯病的时候么?”
萍儿悄悄的看了眼坐在湖边看风景的主子,默默的点了点头,“记得,上次主子醉倒在听簪园,还是您和您和孟主子将他抬回来的。”
那日孟洛在府上也带了许久,只是一直忙着给池胥诊治,两人并没能说上话。
想到这,一张脸就低了下去,脸颊上还带着几分娇羞。
梁青顾笑着将这块碎玉塞进了她的手里,脸上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坏笑:“我还想着,为什么池胥将你要过来,孟洛就给,原来是你自己闹脾气答应的。”
当日孟洛跟她讲了很多事,先是讲了池胥心理上又些偏激的问题,随后讲的就是关于萍儿的二三事。
这块玉本来是孟洛的贴身之物,极其重要,大小就挂在孟洛的身上,除了洗澡睡觉,从未取下来过。
可偏偏就在萍儿为孟洛更衣时不小心给摔碎了。
心想着创了大祸,这才不敢留在孟府。
“当时孟主子可生气了,平日里那般温顺的一个人,我敲着都害怕。”萍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当时又要面子,与其被赶出去,倒不如直接跟着池主子去池府,说出去,名声还好听些。
可她并不是不做努力,在离开池府之前,她也细细找了好久,可偏偏就是少了那么一块玉,怎么也找不到。
“当时平城来了个南理有名的玉师傅,就是给夫人您做玉簪的那个,他也有补玉的本是。”虽然玉碎了,再怎么补也会有痕迹,但知道,这块玉对孟主子重要,就算有裂痕也会带着,所以她那段时间只要一闲下来就跪在地上翻找,就连每日倾倒出去的垃圾都没放过,“可后来就差了这么一块,其他的玉已经修补好了,就这么一块一直找不见。”
她细细的抚摸这手中的这块碎玉,就像摸着稀世珍宝一般,轻柔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