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池府。
众多家丁全都聚集在了庭院中,依次站成一排,听候着主子们的调遣。
人群中还站着一人,身穿粉色罗群,手中攥着罗扇,样子美极了。
可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月儿。”池胥冲着那人再次喊了喊。
晨月攥着扇子的手这才又紧了些,回过神来:“主子,您吩咐。”
池胥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并不想解释,转过头指了指南院的院子,慢慢而道:“这段时间我要去乾州,二娘子对于府上打理并不熟悉,这段时间就由你和她一同照顾池府。”
晨月连忙欠了欠身子点了点头:“一定不负主子重托。”
她的声音低沉极了,有些不甘心,却也有些无奈。按理说,打理院子这种事儿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偏偏梁青顾没有负责,那只能说明梁青顾会跟着主子一同前往。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梁青顾到底有多少魅力,能让主子这般痴迷他。
池胥默默的点了点头,又转身对这顾和诗吩咐着:“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府上大小事务跟月娘子商量着定夺,若是出了什么比较急的大事,若府上无法处理,就去本家报备一声。”
顾和诗淡笑着欠身称“是”。
“夫君,可都准备好了?”
正当前院都安排的差不多的时候,梁青顾一身素纱皓裙走了出来。
这件衣服她只穿过一次,就是上次去孟府气齐娇娇时穿过,因为这款式本是齐娇娇喜欢的,所以一直还压着箱底,今日被芙柳给翻找了出来,细细一看,却时也挺不错的。
池胥见她身后的芙柳和萍儿领着大包小包,恨不得要将东西给掏空似的,难免皱了皱眉:“你是要逃难么?带这么多?”
梁青顾挑了挑眉,一脸嫌弃:“这夫君就不知道了吧,其中一大包都是女人必备的胭脂水粉。平城的东西和乾州可不一样。就算再有钱,到了乾州那地方也这货给你买!”
此话一出,晨月心里更是酸了。
看那包袱的大小,这得放了多少胭脂水粉,摆出去卖也绰绰有余吧。
果然是做夫人的,主子待她比所有姐妹都要阔绰。
池胥在这方面斗不过女人,也不屑于争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示意萍儿将东西全都放上马车。
“我们马车先去主君府,跟着大公子的马车一同前行。”
虽然已经到了三伏末尾,但这温度还是格外热的慌。
在府中倒是还好,特别是那马车,车顶被那太阳一晒,里面就跟蒸笼似的,进去做了没一会儿,额头上就渗出汗来。
本想着一辆大马车五个人一起走,可以想到这温度,最后还是又叫了一辆。
“芙柳和萍儿坐后面,陈集给他们驾马就行。”
陈集刚想开口,最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次次都让他来驾马车,这大热天的,起了一身痱子不说,皮都晒黑了不少。
刚到主君府,二公子的马车便已经离开,大公子的马车则还在等着。见他们跟来,这才笑着抬了抬手,让整个部队先行。
此番去乾州,必定与西越有较量,平城的百姓们早就守在了城门口。
几位公子同去,这可是东齐的大事儿,自然得奋力呐喊助威。
一时间,整个平城都是欢呼和膜拜的声音。
梁青顾热的那扇子扇了又扇,平日里喜欢看外面的心思也都没了。
“主子,是大司马。”陈集的声音在车帘外想起。
梁青顾这才拉开了车帘和池胥一同看去。
只见大热的天,池伯弈一人站在人群中朝着他们的马车望着。脸被晒得发黑发红,但却像个杆子一般立着,未挪一步。
见他们拉开了马车帘,池伯弈这才点了点头离开。
虽然没有笑,也没嘱咐些什么。
但梁青顾的心里还是涌上些暖意,“夫君你看,爹爹是关心我们的。”
池胥白了她一眼,默默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这次他虽没有笑,却也没有反驳。
因为他知道,池伯弈那老家伙,确实发善心了。
马车略过,梁青顾还朝着池伯弈的背影望了望。
一瞬间,她似乎从她的背影中看出了骄傲,又看出了失望。
到底还是池胥的父亲,就算方氏当初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池胥也是他的一块肉。
想他这般有架子有身份的人,肯混在人群中顶着太阳送行,只怕比其他父母更难下决心。
“夫君,你说这次我们在去的路上会遇到危险么?”梁青顾把玩着罗扇,看着上面绣的花朵微微出神,“上次我们去茯茶郡的时候,可有人想要了我们的命。”
还未等池胥回答,车外的陈集就立刻大声笑了出来:“夫人你就放心吧,大司马已经派人封了这一道的路了,从平城到都乾州,这中间的所有路段,主君已经让大司马提前安排好,由本家的人护着,绝对没问题。”
“就你话多。”池胥冷冷的接了一句,眼里虽没什么好眼色,但不得不说,眼底却温柔了不少。因为他清楚,大哥去乾州这么多次,池伯弈都从未送过。
梁青顾默默的点了点头,还是主君厉害。
这点都想到了。
又大司马亲自扶着路段,一来可以给照顾自己的儿子,二来池府必定更加用心办理,也能保证几位公子的安全。
一路下来,安全极了。
除了中间路过山地时曾有几只不怕人的动物冲出来,也就没再发生过任何事情。
从平城到乾州,并非一日能到。赶路一天,自然会先选择驿馆休息。
驿馆也都是提前都安排妥当的,等他们大部队都到达驿馆时。
热水已经备妥,就连冰镇解暑的果子都已经准备齐全。
“没想到在驿馆都能吃到冰镇的东西。”芙柳端着一盘葡萄放在了桌上,刚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可舒爽多了。
温蔼拿了颗葡萄塞进嘴里,脸露着明显的笑意。
“你们可知这冰怎么来的么?”
梁青顾望着他默默的挑了挑眉,还能怎么来,这次是公子们去乾州,自然有人负责伺候着。“想来是主君特意吩咐的。”
温蔼笑着摇了摇头。
坐在另一桌的麒麟正和陈集拼酒呢,听到这边的话,连忙转过身来:“池夫人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大司马的人拿到架着别人脖子上给要出来的。”
“爹爹?”梁青顾微微发怔,愣了愣。
只见池胥脸色还是如常,没有任何反应。
温蔼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就微微训斥了麒麟一句:“说话可不能这般夸大其词。”
但随后又点了点头,慢慢道:“不过也确实是大司马吩咐的。”